第四章 生死无常

sp;把中年妇女引到隔壁偏房安顿好后，苏河又踱着步子回来，看着谢谢凝重的脸庞问道：“怎么了？”

    谢谢的眉毛很好看，像是两把刻了云纹的剑，又像是形状若剑的云，英气勃发，又不失柔美。

    但此刻，谢谢的两道眉毛已经紧紧拧在一起，就算是像云，那也是沉沉乌云。

    “很难，来的太晚了。如果不是城里那些道士耽搁，应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那群该死的家伙简直是在谋财害命！”

    苏河注意到谢谢的双手死死攥成两个拳头，身体微微发抖，看来是气愤到了极点。

    躺在谢谢怀里的小男孩大约五六岁，稚嫩的脸庞唯有可爱两字可以形容，苏河实在想不到究竟是什么样铁石心肠的人才能够狠心做到见死不救。

    “救不了？”苏河问道。

    “尽力而为。”谢谢咬着银牙，这是她第二次提到“尽力而为”这个词语。

    男孩被平放到地上，谢谢站起身，双目紧闭，开始轻声吟念法诀。

    “世间天命无相，……浩浩汤汤，法无涯际……”

    苏河站在谢谢身边，隐约听见些字句。

    他弄不明白谢谢究竟吟诵的什么。

    实际上，他虽然是这个新生世界的主人，但在他再度降临这个世界后，在刚才一个人清扫道殿的时候，也曾经尝试过和世界沟通，却发现完全失去了之前那种掌控世界的感觉。

    唯一特别的是，他似乎对于自然世界的万物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这种亲切感让他很舒适，却并不能让他理解明白此刻的谢谢究竟正在做些什么。

    随着谢谢的吟唱，男孩的体内慢慢浮现出许多光点。

    那些光点呈银灰色，看起来像是夜空里的星星，但又不如星星般光彩夺目。

    银灰色的光点悠悠升空，向着谢谢的双手掌心处缓缓飘去。

    在苏河的视野里，谢谢的双手仿佛变成一个罩着微弱烛火的灯笼，而那些银灰色的亮点则变成了驱火的飞蛾，前赴后继地向她的手掌靠拢过去。

    偶尔也有些光点脱离了靠向谢谢的轨道，跑到苏河身边来。

    苏河好奇地伸出手指点在光点上，愕然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牢牢地粘住了光点！

    他想询问谢谢，却又害怕打扰到她的施法，只能闭嘴不言。

    那些拢在谢谢手边的光点渐渐凝聚成一个圆团，再由圆团继续变化。

    苏河很快发现，这些光点正在形成的形状分明是一个小男孩！

    随着光团的逐渐凝聚，谢谢的面容也愈渐苍白，额头上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直往下掉。

    谢谢把拢在胸前的双掌向躺在地上的小男孩方向推出，光团随之而动。

    光团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着，终于像是坠入湖中的鹅卵石，落入了小男孩的躯体中。

    谢谢紧张地盯着男孩的身体。

    目不转睛。

    安静。

    安静。

    安静。

    男孩一动不动，宛若正在沉睡。

    终于，在度过了数十息的时间过后，谢谢的眼眸中露出了极度疲惫的神态。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望向苏河的眼神里泫然欲泣。

    欲言，

    又止。

    似乎忍受不住内心的情绪激荡，谢谢蓦地用手捂住面颊，失声痛哭道：“对不起，我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