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箬在家里睡了好几天,每当她开始思考一些问题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是清醒还是做梦。她有时候还觉得自己坐在那间雾气氤氲的教室里,听着老师在讲她听不懂的东西。
这个故事莫名其妙就结束了,突然得苏箬感觉到不可思议。她去了高二五班,然后逃学,再然后像看了一场剪辑错了的电影,看到一些恐怖镜头和血浆,在似是而非的线索提示下猜测吴德不怀好意……最后,姬遥莘说该结束了,故事就戛然而止。可能这几个人入戏太深还意犹未尽,吴德发了通疯,娜娜说一番云里雾里的话,他们就都走了,把苏箬独自扔在这里。姬遥莘是导演吗?他们其实都是演员?可是姬遥莘所作所为,究竟又图什么?
苏箬没有死,但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她对于娜娜、吴德和姬遥莘这三个人的身份依然是一头雾水,对自己接下来所要经历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然而对于苏箬而言,更可怕的可能不是恐怖故事本身,而是在这个故事结束,短暂的如释重负之后,心理疾病所赋予她的空虚感。她开始翻箱倒柜,想找到苏笠曾经留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即使是一张残破的照片或模糊的字迹。但什么都没有。苏笠死后,苏箬销毁了所有她曾经留下来的东西。在她死去后的很多年,苏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苏笠。
这世界上就应该从来都不存在苏笠,没有苏笠,苏箬会活得更好。即使梦见了苏笠,终究也只化作记忆深处一抹飘渺的影子。
真是奇怪,苏箬这么想着,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自己还留在这里?她登录了数年不曾登录的□□,找到以前认识但很久没有联系的朋友,也不知道应该开口问这个朋友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回想起一些往事。
她说:你好,你还记得我吗?
十几分钟后,朋友回复:有病。随后就拉黑了苏箬。
苏箬有些郁闷。
到了黄昏时淅淅沥沥开始下雨。大冬天还能听到这样的雨声有些罕见,但的确显得世界越发凄冷了。苏箬躺在床上,她相信自己是绝对睡不着的,可是当敲门的声音把她吵醒,苏箬迷迷糊糊地发现天已经亮了。
不知道昨晚什么时候睡着的,竟然一夜无梦。
门外的人还在耐心地敲门,还特别有规律,隔几秒钟敲三声。应该不是物业的人,也不会是吴德,苏箬记得吴德敲门比较急促。她本来不想理会,但是敲门人说话了。
“苏箬?还没起床吗?”是姬遥莘的声音。
苏箬叹了口气,一脚把被子踹到了地上。
姬遥莘不是空手过来的,她拎着很多牛奶罐头点心水果之类的礼盒,像是过节来走亲戚的。苏箬瞟了一眼她拿的东西,甜到掉牙的麒麟酥,包装毫无卖点的袋装牛奶……好吧,不仅像走亲戚,还像是来探望老人的。
姬遥莘望向茶几上堆满的空泡面碗和垃圾,皱着眉帮苏箬动手收拾起来。苏箬有点不好意思,她近来太过颓废,不知不觉间屋子里就成了狗窝;后来她又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形象可能比狗窝还要不堪入目。
“请问你过来有什么事吗?”苏箬客气地询问道。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姬遥莘说着,坐到沙发上,抬起头看向苏箬。苏箬觉得姬遥莘生前(苏箬判断她是活人的可能性不大)一定是个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都有难以形容的端庄魅力。更重要的是,如果这是第三个故事的开场,姬遥莘这么客气,倒让苏箬挺吃惊的——她不是应该现在就把苏箬拖出门然后告诉她“勇敢地少年啊快去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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