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低声音说:“班长你冷静冷静,我已经是成品了,不光21克,而且拆坏了不保修。”
“确实。”薛班长凝眸思索了几秒钟,接着说:“不是说了叫我强子吗?”
“好的,班长。”
“没问题,班长!”
薛仁峰无奈地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我又点点写满各种材料的那一页:“而且班长你还要贴钱买材料,听过安利吗?”。
“安……多莉吧?”
“哦,对,多莉……”
我话没说完。
咳!
咳咳!
一声轻咳,两下重咳。
我抬头。
张老师正背对着我们写板书,北方的冬天,整个世界都塞满了干燥剂。
学校又不给买无尘粉笔。
张老师抄写的是早读时我们背诵的那篇课文,写一个单词就像雕刻师铲一刀石屑,外面下的是鹅毛大雪,讲台黑板上飘着石膏飞尘。
才写了一半的板书,张老师的深色羽绒服上就已经繁星点点,银河长挂了。
按照惯例。
我举起手。
“老师。”
张老师保持着抄书的姿势,回头看着举手的我。
“我能抄一会儿吗?”
我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座位,根本不给老师拒绝的机会。
从王嘉敏的座位到高出地面150mm的讲台,一共距离3米。
我的步距不急不缓地情况下刚好一米。
一共三步。
每走一步,我的背后就多一个人的注视。
鄙夷的注视!
那么问题来了,当我走上讲台时,会有多少人一起对我行注目礼呢?
“马屁精!”有人暗骂了一句,声调极低,低到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
我微微侧脸,余光瞥向第一排。
他叫徐海波,今年从省会城市转学过来的。
从省会转学到贫困县?
嗯。
有意思……
我默默把这位交往不多的徐同学记在了我的小本本上,打算放学后好好交流交流。
“11页29行。”张老师把他的书递给我,还说了一下他抄到了哪里。
我打开教科书,微微吃惊。
往日认真谨慎的张老师这次竟然没有为这节课做笔记,我想起脑海里那篇注解详尽的课文,有了新的猜测。
我又低头看向书面,上面除了机器打印上去的铅字以外,干净程度堪比我同桌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
说起我的同桌啊!
那古灵精怪的样子,
那额头两侧特地续长的飘发……
夏天的时候,热风一扫,她的头发就一股脑地往我脸上飞。
要多烦有多烦,可我还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儿。
啧啧啧!小小年纪不学好啊!
我在内心批判着自己。
“李默,有什么问题吗?”张老师问我。
“啊?”
我赶紧将同桌的秀发甩出脑海,专心于板书。
后来,张老师讲课的时候经常磕磕绊绊,读课文也跟嘴里含着萝卜一样,口齿不清。
其它的还行,但就讲到那篇小樱一家的英语课文时,我甚至觉的我上我也行。
薛班长凑过来,“你上你也行……”
“别乱说话!”我生气地打断班长。
不知为何,我感觉自己像个小偷,只不过偷的不是实物,而是张老师费心费力为大家准备了一夜的这堂课。
“我没乱说话!”班长让我看看周围。
整个班级38人,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皱着眉头。
讲台上,张老师也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我仿佛听到他的心声。
“怎么会呢?我的笔记呢?这些单词我为什么读不出来?我可是高级教师。”
“是谁?”
“偷走了我的成果?”
我更加坐立不安了。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了。
漫长的40分钟,我和张老师都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第五节课是体育课,也是最后一节课。如果换成不下雪或者稍微暖和的日子,我们就能直接穿过操场然后从后门偷偷溜回家。
可惜今天下大雪。
体育老师穿着单薄的运动服,他一进门就看到了王嘉敏。
“你,给我坐回自己的位置!”老师大喝一声。
王嘉敏委屈巴巴的把座位还给了我。
从小学到初中,乃至后来的高中,我印象中的体育老师几乎都是一副血气方刚,怼天怼地的样子。
另外,他们的数学和语文教的是真好。
咄!
咄咄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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