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知道萧衍是为了自己好,可为了自己好这种话,她听得太多,她要萧衍能够和自己坦陈以对,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自己在扛。
喜翠姑姑见她这样,遂笑了,轻叹一声后轻轻点了点洛卿语的额间“你呀……”
雾气氤氲热气腾腾的热水泡的洛卿语眼皮发重,一直吊在心口的这一口气眼下得以舒展,洛卿语再不像前些时候那样绷紧着神色,只靠在了浴桶边,昏昏沉沉的迷上眼睛。
喜翠姑姑见她睡的香甜,只往这里头加着温水,有将卫澈留在这儿的一个药浴包放进了里头,为洛卿语发散发散身体里凝结的郁气。
眯了大约一炷香左右,外头守着的兰草小心翼翼的推门入内,掀起的一串水晶帘“叮叮”作响,洛卿语从浅睡之中惊醒,皱了皱眉,就听见兰草开口道“外头苏家姐弟求见王妃,不知王妃可要见一见?”
苏婉容与苏梓乔?
眉心微动,洛卿语点了点头,兰草与喜翠姑姑将她从浴桶之中扶起,擦干了身子与洗净的长发,换上了一身杏色苏绣折枝花蝶纹对襟齐胸襦裙,长发披散着以一条缎带束于脑后,脸上再无过多的装饰,镜中的洛卿语除了清瘦些,脸上额上有锉伤的伤疤外,其他的无损美貌,凡有一种清水出芙蓉之模样。
苏婉容与苏梓乔等候在坤德殿的偏殿之内,喜翠姑姑搀扶着洛卿语出来时,二人身上的衣衫未换,只是两个人身上多了一件苏绣斗篷,遮掩着破烂的衣衫,比之现下清瘦的洛卿语,他们两个可以用寥落来形容。
苏梓乔心里带着感恩,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又是不一样面容的洛卿语,心里换了一番滋味,他知道,要不是那一夜萧衍手中的人出手相救将他们从紫宸殿前的高台带走交给陆君竹,眼下,他们姐弟到底身在何处都不可而知,那几只流着口水的猎犬至今在他的脑子里,烙刻下极深的印记,怕是会成为他这一辈子都无可忘怀的梦魇。
苏婉容看着站在她面前行走的每一步都有人小心照应搀扶的洛卿语,再看眼下跪在地上的自己,似有一番恍然如梦之感,物是人非,原来一切都是会变得,这个洛卿语真的不是从前在宣平侯府里那个被她们母女戏弄的傻子了,眼下,她涅磐重生成了一只火凤,倒是她们,成了山鸡。
天与地,云与泥,真是天壤地别。
怪不得当初,梓乔要让自己认命,原来从最初时,命这个字,早就已经改写!
她三天回门故意对着家门泼粪,之后彻夜跪在王府的羞辱,都是眼前的洛卿语安排好的,早在最初的那一天,身份转换,被戏弄的那个,成了他们。
“梓乔带家姐前来给王妃磕头,谢王妃救命之恩,除了来给王妃磕头之外,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妃能够恩准。”
苏梓乔恭恭敬敬的向着洛卿语叩首请安,将自己与苏婉容能够得救的这个大恩扣在了洛卿语的头上。
洛卿语脸色不曾有任何的变化,看着地上的苏梓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会带着家姐离开,想来,那萧然怕是活不下去了,从今以后,也再没有人会来骚扰我与姐姐,借此机会,还请王妃怜悯,赐下一碗毒药给我母亲,不要让她再待在宣平侯府内,整日不生不死的活着,王妃心中有气,经过这些日子,只怕早已经发散完,母亲如今比活死人还不如,这样活着,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还请王妃开恩成全。”
“苏梓乔!”
端坐在殿内紫檀雕花圈椅上的洛卿语耳朵里一直在听着少年郎的话,可目光落向的却是苏婉容,比起苏梓乔,苏婉容对自己的成见极深,看着苏婉容的神色不断的变换,洛卿语再等着苏婉容的发作,看她到了今天这一步,是否还会执迷不悟。
苏梓乔要求赐下毒药时,苏婉容的眼神一下变得凌厉,即刻出声制止“那是你亲娘,你怎么忍心推她去死,有她在,你亲娘还在,若她死了,我们就真成没娘的孩子了!”
“你一向都在过着没娘的日子,若你娘真心疼你,当初就不会逼着你设计嫁给萧然,在得知你所处的苦境之后,不会让你继续忍着,这么多年,真正有娘照应的那个从来不是你,你与苏挽月一直都是邵氏手里的棋子,为你亲弟弟的前程铺路,都到现在了,苏婉容,你还想不开吗?果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可真真的让我抽不出一点怜悯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