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必备发明,玻璃,□□,水泥,香皂。
他对香皂没兴趣。而且这时代已经有很好的天然花皂,相当不错。他对这东西的需求不大,更没啥好奇心,懒怠费神。
至于水泥?配方是简单,可以说比玻璃还简单。但是这东西对炉窑另有要求。制造水泥用的是回转窑,还是啥来着?他得好好回忆回忆,仔细想想。这玩意不是眼下必须,暂且也无所谓。
但□□是一定的。倘或当真开战,□□可谓神器。千百年前便早有爆竹。而大周更是在十余年前造出了霹雳弹。类似于手榴弹,按摩球大小,可威力却不咋地。至少在林砚眼里,同后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林砚寻思的档口,司徒坤已经让人设了靶子连射五发,五发全部命中红心,而且全部穿过红心,正中后头的大树树干。若非大树阻挡,恐还能更远。
“好!”司徒坤大喝,转而又道,“这演武场到底太小,改日去郊外试试。这玩意儿难吗?”
“设计的时候有些难,可如今设计已定。图纸都是现成的。每个部件的形状,大小,规格学生都有详细备注。皇上可以将部件分散,让不同的工人负责,然后再整合起来,由玻璃厂内的人组装。”
玻璃厂内的人都是精挑细选,可谓各种精英,但也因此,人数不多。他们也不只这一样事。如此能减少他们的工作量,也便于保密。
司徒坤点头,面色喜滋滋地,转头看向林砚,好似这会儿才恍然发现他那双黑眼圈,噗嗤笑道:“这是怎么了?可别说是为了给朕弄这个。朕可晓得,你这几日去玻璃厂的时间不多。”
林砚苦着脸,尴尬道:“学生这几日忙着写话本子,一时写入了迷。”
“你还有闲工夫写话本子?”
“学生想开间茶楼,正拜托九爷帮忙看地方呢!可如今做生意哪有那么容易,学生便想着请个说书人,在话本故事上取胜。”
司徒岳吓了一跳,怎么就不声不响把这事捅到皇上跟前了呢?你要说也提前打个招呼啊!这突然说出来,爷的小心脏呦!
他张着嘴就想说话,却被旁边的司徒岭按住,但见司徒岭轻轻摇头,司徒岳无奈退回来,眼底一片焦急。
林砚却好似看不到他的示意,接着说:“这几日学生已写了两篇,皇上要不要看看?”
因对欠银的老臣们有了解决之法,又得了这样的新式手/弩,司徒坤心情正好,高兴着呢,自然对帮了他两个大忙的林砚更宽容了些。
林砚从怀里掏出装订成册本子屁颠屁颠地递过去。
文章都不长,只能是中篇。林砚计算过,每篇成四节,正好适合说书。
第一本自是《柳毅传书》。
司徒坤一目十行,看得哈哈直笑,“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写出这等故事?”
林砚讪讪跟着笑。司徒坤又翻了翻第二本,《汉宫秋》。
起初以为和《柳毅传书》一样,权当消遣来看。可越看越是觉得不对劲,故事并无什么稀奇,说的乃是汉元帝与王昭君,深化了彼此的爱情。但着重刻画的却是匈奴的咄咄逼人与汉元帝的百般无奈,更隐射了朝廷的无能,国力的衰落。
其中还特意划出一章,特别描写了众臣主战主和的观点立场。这方面,林砚用笔精妙,看上去并未侧重哪一方,好似哪一方都有理。可偏偏有汉元帝的深情与挽留在前,很是奇怪地让人不由得站了主战派。
司徒坤立刻明白了,他这是有意借汉朝之事,说今时之局。如今的北戎何尝不是汉时的匈奴?
观目前边关形势,北戎未退,却也未进。虽每逢入冬之际,难免有小股兵力前来扰边,却未大举入侵,也没给大周造成多大的损失。这让处于京中享受安稳的大臣们如何理解他的出兵之举?
倘或他下旨征讨,可以想见,必定在朝堂掀起一翻风浪。
古往今来,便是他人侵略进来的反击之战尚且有妄图献美人贡金银而求和的,更惶论现在的太平处境。
他们会想,如今北戎只是小范围扰边,未曾构成大规模威胁,可大周若主动出击,必定激怒北戎,到时北戎自然会杀回来,那时怎么办?
大周立国不易,初年与北戎两次交战,都以战败告终。十多年前,镇北侯本有望将北戎驱逐出大周边境八百里,奈何糟了义忠亲王之毒手,本来大好的局面土崩瓦解。
司徒坤不由得握紧了双拳。历史战绩在此,诸多大臣们会害怕。害怕会败。害怕激怒北戎,北戎气焰会更嚣张,那时大周便会连如今的太平局面都保不住。
林砚此举是试探,妄图造就《汉宫秋》的风靡景象,把众人眼光拉到这上头。看看臣民如今对北戎是何反应。
也是引导。他想借古说今,言外族之害。大周国力日渐强盛,早已不可同建国之初相提并论。当年镇北侯尚且有机会直捣北戎皇庭,焉知如今就不能?
扰边之事虽小,但犯得也是我大周疆土,害得是我大周百姓!大周难道只能退,只能忍?
司徒坤看着林砚,目光逐渐锋利,“你有多大把握?”
林砚很实在地摇了摇头,“并无把握。但总要一试。皇上不可贸然下旨出兵。”
这一句说得对。他不能莽撞,惹得群臣激愤。让林砚去试一试也好。倘或他成功了,引导出了好局面,那么他正好借这股东风提出出战的意向。
如果他失败了,也无妨,他们并不损失什么,反倒能从中摸到一些反对者的心思,后期便可再寻其他办法。
司徒坤瞅了林砚一眼,笑着吩咐司徒岳,“你只管帮着他做,将这茶楼开起来。选个热闹的地方,钱朕出了!做生意是你们俩的拿手活,别忘朕失望。”
司徒岳莫名其妙,目瞪口呆,什么鬼话本,居然还能有这效果?藏着满心怀疑的司徒岳愣愣领旨。
司徒坤却又笑了起来,看着话本上的句子,念起来,“投至两处凝眸,盼得一雁横秋。”
“返咸阳,过宫墙;过宫墙,绕回廊;绕回廊,近椒房;近椒房,月昏黄;月昏黄,夜生凉;夜生凉,泣寒蜇;泣寒蜇,绿纱窗;绿纱窗,不思量!”
司徒坤一嗤,“倒如闫炳怀所说,有几分才华。只是朕看你这才华全用在这话本子上头了!明儿朕让人捎去给如海瞧瞧,看他怎么说!”
林砚猛地浑身一抖,“陛下,这个……这个学生只有一份。”
“无妨。朕让人誊一份。”
林砚觉得自己快哭了,为什么每次帮了司徒坤,司徒坤都要坑他!
司徒坤瞪了他一眼,“听闻你在国子监总是逃学?你可知闫炳怀请了李守中一起,都告到朕这里来了!”
林砚扑通一下就跪下了,小心翼翼说:“学生并非有意逃学,只是皇上也知,学生身负重任。望远镜,瞄准镜,新式手/弩,茶楼,话本,哪样不要时间去做?”
司徒坤凝眉,看了看手边的手/弩和话本,叹道:“罢了!好在你在国子监的成绩还不错。自己注意着些,是朕让老五去整顿的国子监,别到时候反而是朕亲自护着的你乱了规矩!”
林砚好悬舒了口气。就知道,司徒坤对他外面的情况未必全都清楚,虽有白芷,但有些事情,他也是懂得模糊白芷视线的。司徒坤最多知道他逃学并非全是去了玻璃厂。
可设计并非一定要去玻璃厂,何况茶楼与话本更不需要了。
所以,好在是糊弄了过去。
“那皇上可能将这话本子还给学生了?”
司徒坤笑盈盈看着他,“你这话本子写得不错,若不给如海瞧瞧,岂不可惜了?这样吧,先留在这,朕让人誊抄后将原本再给你送过去。”
不是说罢了吗?怎么还要送去给林如海!
皇上,你到底还让不让我活!
林砚哭丧着脸,十分幽怨地看着司徒坤,偏这模样反倒更取悦了司徒坤,笑得越发幸灾乐祸了。
末了,才问道:“你可是打算属自己的名?”
林砚吓了一跳,属自己的名,怎么可能!这两本故事传出去的效果未知,他可不想冒这个险。更甚至,他后头只怕是还有别的东西,比如牡丹亭,比如西厢记。
这些虽都是名剧,却也未免触动了有些迂腐封建士大夫的“规矩”。起初势必会引起大波争议,而后期若是才华见长,名声大噪,倒还罢了。前期却是不宜被人当靶子抨击的。
而且林砚也不想给人留下一个只会写艳词话本的形象。尤其,林如海绝容不得他如此!
想到此,林砚又是一叹,好吧,他的小辫子已经多得快数不清了。
他看着司徒坤,非常郁闷地回答,“学生取了个雅号,太虚先生。”
“道大而虚静?你什么时候研究起道家来了?”
林砚嘴角抽搐,不做声,默认了。
不默认要咋地?难道要他说,他所为的太虚,就是字面的意思,太假吗?他的故事虚构为假,他这个作者也为假。
因为这并非他的著作。他只是改编。有夹带私货,但大段却是原文。
他能说吗?不能!所以,只好顺着司徒坤误解的意思认了。
嗯,道大而虚静就道大而虚静吧。
红楼中警幻所居之地,不就是太虚幻境?便是由道家此意而来吧?
如今他用了太虚二字,警幻会不会来找他?
想到这种可能,林砚居然有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