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希脸孔被酒意与热舞一蒸,泛出些薄的潮红来。
只有皇帝眉目间似怜似愁,有种千帆皆不是的苦意。此时大殿正中已是非,雾非雾,一片闲愁幽恨。
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一声号子蓦然响起。黄金面具的舞者急旋而起,犹如紫电飞霜,生生破开一室。
而琴声陡的加剧,顷刻间迅雷之声大作,只见正中那一个身影愈转愈快,愈转愈疾,竟如一团酣畅淋漓斑斓雨在尽情披泻,扯动风声迫耳烛影乱摇,撞得人也一阵阵昏茫。
苏漫只觉一颗心被悬起,整个人仿佛跌落在苍茫无尽的光阴里。岁月忽忽回溯,眼前这轮惊心动魄的舞蹈递次隐去,皆化作过完点点记忆在眼前浮现。
良久良久,才几下掌声从上方传来,场上众人在击节叫好,君默然也不例外,面色依旧冷峻,唇边却抿了淡淡的笑意,“好,好,果然名不虚传。”
带面具的舞者此刻才收敛姿势,跪倒在地朗声道:“贱民谢过吾皇夸奖。”她声音优美,如黄莺出谷般动人。
皇帝温言嘉许数句,随即示意这舞者退下领赏。然而舞者只是匍匐在地,恭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贱民有个不请之情。”
君默然似乎一怔,随即微笑道:“好,你说吧。”声音温和平静。
些微醉意涌起,苏漫半抬了头凝望他的俊脸,徒然涌上一丝不好预感,心念飞转间整个人已经站起身来,只见那适才跪拜在地的卑微舞者,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前方。
那方向――正是皇座!
苏漫心中一跳,骤然没了声息,而身子早率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电光火石的一刹,陡然间一声清脆的响儿,那舞者手中凭空多出一把软剑,身子也是骤然一晃,直直朝君默然刺去。
君默然还没缓过神,耳听得一阵惊呼,原来竟是苏漫挡在身前,而那舞者手中软剑正中苏漫胸前,血花四溅。
侍卫蜂拥而上,那舞者见行刺失败,竟服毒自杀,君默然立在原处,脑海一片空白,手足还僵直的揽着苏漫,猛听到有人一声清咤:“有刺客!”
心神一震,低头看去,苏漫袍子上溅出触目惊心的淋漓鲜血,他顿慌了神,朝着殿下大喊:“来人啊,传御医,御医。”
苏漫感觉身上的力气一分分退却,几乎无法支撑身体,她咬着牙,听到自己极低极的声音:“你,没事吧?”
君默然低头,看着她的眼神是极震动惊骇,嘴唇哆嗦着却开不了口。
“皇上,我……不欠……你什么了。”
浑身渐渐发冷,眼前也有些晕黑,苏漫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鲜血尚未肆意迸溅之前用手按紧胸口,意识也开始模糊。
君默然温暖的手摁在她的手上,清冷的脸上失了往日自持,随之便加重了力道,苏漫模模糊糊分不清他的容颜。
风声袭面而来,君默然抱着她,不断在她耳边低喃。
“不要走,阿漫,坚持住,阿漫。”
朝阳殿中又是一夜灯火通明,御医几乎全跪在地上,床上之人全然没有任何苏醒迹象。
君默然拳头紧握,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前去,狠狠的将她揪起,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替他挡那一剑,她不是要报仇吗?为何那一瞬间他竟从她眼中看到了那样安然的笑。
“你欠朕的,永远也还不清,阿漫,你给朕起来。”
御医被赶了出去,偌大的朝阳殿中只剩君默然一人守在床前,清冷的神色略显疲惫,他伸手抚上苏漫白皙的脸庞,心底丝丝刺痛随即扩散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圈圈荡漾。
“苏漫,你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怎么能死?”他霸道的宣誓着,即便面对她此时的无动于衷,仍旧不忘剥夺她的权利。
他想了一个晚上,竟然无法看透她,她不是一心想他死么,她不是想要复国么,为何当时她冲到自己身前的那一刻没有丝毫的犹豫?
天光泛白,昏睡了一夜的苏漫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指尖动了动,轻微的动作惊醒了旁边的皇帝。
他抬起头来,激动的看着她:“醒了?伤口还痛不痛?此刻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见他着急,苏漫本想笑着讽刺两句,奈何嗓子嘶哑得发不出一声声音来,君默然见她动唇,便转身端来了水。
苏漫伤得极重,只能由就着他的动作喝完,伤口痛得说不出话。
“阿漫,你总算是醒来了,朕还以为你……以为……”
苏漫扯了扯嗓子,已经不像刚才的嘶哑难耐了,喘着一丝气道:“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么,微臣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
“其他人呢?可还有人受伤?”
君默然摇头:“刺客是冲着朕而来,百官安然。”
苏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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