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陈制军是要洪经略的首级?”
“首级?你哪只耳朵听见本官要他的脑袋了?没了脑袋本官要问他的事情难不成还得再找个神棍来把他的鬼魂从地府勾出来不成?”
满脸的对鸡同鸭讲的厌烦,陈凯显然已经到了失去耐心的边缘:“洪承畴,本官要活的,也不用达素将他送来,他也没那个能耐和资格将西南经略送给我做交换条件。两军阵前,本官当面儿问他件事儿,得到了答案,本官就放人。”
眼见着那个八旗军官还在消化他的条件,陈凯紧跟着便接了一句:“达素这个家伙吧,有点儿脑子,但是不多。这一点,在你的身上体现得很清楚。你不用瞎琢磨了,把本官的话一字不落的给达素重复一边。达素如果听不懂,或是胡思乱想,就让达素把这话重复给洪承畴听。本官嘛,不急。不过,回去跟他说,让他的手爪子给我老实点儿。否则的话,早见洪承畴几日,晚见洪承畴几日,本官正值壮年,还有不少寿数,但那些老弱妇孺就未必了。”
默默的记下了陈凯的原话,那军官便匆匆忙忙的赶了回去,并将其转述给了达素。后者,对此亦是一脸懵逼,说好的他提条件等陈凯接招儿的,这怎么一趟跑下来就变成了陈凯提条件他还只能听着,连讨价还价的资格也没有了。
“买方市场、卖方市场,这蛮子!”
强压着胸中的恼怒,达素细细思量着陈凯的原话。起初,乍一听要见洪承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陈凯要借此施以缓兵之计。但是转念一想,陈凯几次强调他并不着急,而且还戳穿了他必须撤军的必要性,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回事儿。紧接着,他又推理了多个可能,但也一一被他自家否定了。
与汉人中的才智之士斗智,确实不是他这个满洲武将所擅长的。所幸,从丢了南昌起,他也没有闲着,一边派人确定消息,一边防患于未然,将吉安府城的船只都调到抚州来,以供他这支清军精锐的撤军之用。至于吉安那边儿的绿营兵,守住了自是最好,守不住也无所谓了,南昌丢了,明军完全可以从北线来包抄他。
可问题在于,一旦他这支清军精锐部队覆没,到时候清廷丢的就不只是一个江西了,湖广那边儿洪承畴的空城计肯定也挡不住陈凯。届时,西南的大军没了湖广的粮草,就算是完成了灭国的任务,也只能陷在云贵,等着陈凯去收拾。
他不知道什么叫多米诺骨牌,但是他知道在清廷当前的大战略之下,江西只是湖广的屏蔽和浙江的翼护,其重要性远远比不过湖广。守住湖广,坚持到灭国大军转向东南,他便是一白遮百丑。至于责任,济度远比他大,可那是旗主王爷,重责不得,再加上有鳌拜那个老兄弟为他说话,他当也可以功过相抵,就像当年尼堪被李定国诛杀后清廷对他和屯齐等将的区别对待无二。
坚定了心思,达素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了撤军一事上面。这些天下来,王秀奇的那支生力军已经将金溪外围的支撑点全部拔掉了,张勇已是坐困孤城。而他由于黄梧强势插入东乡,已经将最雄厚的预备队——李本深的经标左提督调了过去。换言之,他已经没有了为金溪解围的能力。一旦撤离抚州,张勇必然会被放弃,这也是他之所以向陈凯提出交换的原因所在。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东乡的经标中镇,那个两千人的镇正在被明军数个镇进攻。要不是经标左提督还在为其分担压力,那里只怕早已被明军撕开口子了。
相较之下,明军在正面战线,也就是藤桥、青泥一线并没有什么兵力优势。哪怕有督标第一镇那样的精锐部队在,胡茂祯和南一魁只要肯断尾求生也未必不能带着大部队撤回来。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两个提督上万的绿营精锐撤下来,外加上东乡的经标左提督、进贤的经标后镇、以及尚在抚州府城的南昌驻防八旗和经标前镇。只要他能把这些部队带回到湖广,那里就还有守下去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