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存在,明军在两广的势头一片大好。但是,当前最大的问题依旧是李定国的大军即将彻底进入云南,广西的空虚不可避免。
柳州依旧驻扎着大量的明军,洪承畴不敢轻易决战,干脆便将目标选在了清廷刚刚丢失的那两个府上面。
军队、粮草都在有条不紊的调集着,同时洪承畴还在密切关注着柳州方面的动静。十一月的月初,柳州方面的细作传来消息,说是驻扎当地的李定国所部开始有计划的、分批次的乘船南下。
南下,而且是乘船,确有可能是前往梧州府或是南宁府这样的重镇驻防,但是更有可能的是李定国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这依旧还不能直接确定下来,更多的还是猜测而已,但是已经很有些文武官员开始倾向于洪承畴的看法了。接下来,时间在不断的推移,贵阳、柳州方面的消息越来越多,没过太长时间贵阳那边就切实的爆出了李定国西进的消息,而且孙可望先后派了白文选和叶应桢前去接驾的情报也很快就传到了洪承畴的案前。
“已经不需要再继续等下去了。”
大堂之上,洪承畴说出了众将的心声。紧接着,出兵的正式命令下达,这一次不同于历史上还有平南、靖南两藩助战,再加上柳州那里尚有大敌在侧,故而洪承畴干脆调遣了定南藩的马雄、全节二帅的本部兵马,西南经标的经标右镇、经标后镇和经标前协三部,以及部分绿营出征,而他则率领着其余的部队继续坐镇桂林府城。
早前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一旦正式下令,很快大军就直扑平乐府。平乐府的府城紧挨着桂林府的阳朔县,清军顺流而下,非常之迅猛。在那里,明军的留守部队不多,所幸阳朔县在手,有了前期预警,他们也很快就做出了决断,那就是直接放弃平乐府,退往梧州府。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枚骨牌轻而易举的倒下,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昭平县、梧州府城、藤县、平南县、浔州府城、贵县、横州、南宁府城,直至那濑湍,一枚枚的倒下,留下的只有清军再度切断东南、西南明军联络的图案。
这样的图案在清廷眼中可谓是有着不同寻常的艳丽,洪承畴也在最是享受描绘出这副图案的过程。然而,平乐府城重归清军掌控的捷报送到没过去两日,新的急报传来,洪承畴却是怒不可遏的将军情拍在了桌子上。
“又是这个陈凯!”
………………
广州府城内的广东巡抚衙门,这里从来都是广东一省最为繁忙的所在。军务、民政、讼狱,各种各样的事务在这里汇聚、决断、分派,重新辐射到粤东、粤北、广州府、琼州府,乃至是粤西地方哪怕并不归广东巡抚陈凯统辖,却依旧会不可避免的受到波及和影响。
巡抚衙门的后宅,按照前衙后宅的传统布局,这里也正是陈凯的居所,陈家的一应人等,从陈凯夫妻、陈凯的一双儿女,再到府内的管家、婆子、丫鬟、厨娘、花匠、小厮、家丁,等等等等,尽皆居住于此。
这里,承载着陈凯一家的欢声笑语,夫妻夜话、举案齐眉、弄儿为乐,最是少不了的。而在一些旁人瞧不到的所在,也总有一些窃窃私语在决定着更多人的命运。
“不是说,那抚标直属营乙队的装备还没到,训练也不够吗?”
上一次,一别就是大半年的时间,尤其是出征在外,牵肠挂肚是最不可避免的。更何况,这一次的对手不是旁人,正是明末最为能征善战的文官,也是陈凯素来最重视的敌手。
此间,郑惜缘巴巴的抬头看向陈凯,后者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海上行舟,再等几日只怕也未必能等来。”
“那,这一次要去多久?”
“应该不会太长吧。”
话说出口,无论是陈凯,还是听到这句安慰的郑惜缘无不是很清楚,战争一旦爆发,从来都是充满了未知之数。一场战争会打多长时间,没有人知道。而这,还并不仅仅是局势突然大好或是突遭变故,作为进攻的一方,仅仅是一个顿兵城下,就根本没有办法去精确计算到底多少天、付出多少代价才能够把眼前的城池啃下来。
面前的枕边人已经开始收敛那份不舍和忧思,这无不是看在陈凯的眼中。成亲以来,收琼州、复广州、夺韶州,更兼着坐镇福建以助郑成功席卷八闽,一句聚少离多是最能说明他们夫妻二人的状况的。
但是,身在这样的位置上,陈凯每一次都必须全力以赴,而郑惜缘则也必须在家中强忍着相思做好一个贤内助。如平常人那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似乎与他们是注定可望而不可即的。
“妾身会照顾好孩儿,管好家中的事情的,请夫君放心。”
“嗯,我知道。”轻抚着佳人的脸颊,陈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还有粤海商业同盟的事情,你要照看着。那些,是未来。”
“嗯,夫君放心,妾身一定竭尽全力。”
大步迈出了房间,一双儿女也已经在乳母的怀抱下前来恭送。似乎是感受到了此间的气氛,两个小家伙儿显得份外的沉默,只是一双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陈凯。
“等爹爹回来给你们买糖吃哦。”
摸了摸一双儿女的小脑袋,陈凯转身走向大门。在迈过前衙与后宅之间的门槛的一瞬间,回头忘却,脑海中响起的却是“告诉我你要去多久,用一生等你够不够,驱散了征尘已是深秋,吹落山风叹千秋梦”的旧日情歌。
注:当时广西的西部多是土司,广西狼兵亦是颇为著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