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任务布置完毕,陈凯自行回了房间。他们租了一间客栈的小院,这样很多事情做起来就可以避免暴露在太多人的眼中。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陈凯细细的回忆着,回忆着记忆中的每一个细节,妄图从中找到新的突破口,但却始终不得要领。直到深夜,他尚未入睡,门却被敲响了,一打开,却是邝露,手里提着两坛子水酒,似有话与他说。
“竟成,你知道,我在广州的时候是准备一死了之的。”
倒了一碗酒,邝露毫无体面的灌了下去,酒水自嘴角,顺着脸颊流淌而下,溅湿了他的衣衫,却丝毫不以为意。
“这也是你的逃?”
“是的,竟成,这就是我那时选择的逃避。”
又是一碗,酒水不要钱似的倾倒在了碗中,又从碗中倾倒进了口中。邝露的衣衫更湿了,身上的酒气也更加浓重了。
“我不想亲眼看着这汉家天下沦入夷狄之手,不想看着这华夏陆沉,而我又无能为力,就只能一死了之。我不是你,竟成,不似你有那么强的能力,有那么多坚毅的意志,我他妈就是一个懦夫!”
难得的爆了一句粗口,邝露又自顾自的倒了一碗水酒,一饮而尽。邝露这一碗又一碗的灌下去,陈凯仅仅是坐在那里,既不劝,也不阻,因为他很清楚,邝露需要醉一场,醉过了这一场才或许会有想明白的可能。
国亡而殉之,不愿做亡国奴,就此一死了之的自古以来便不在少数。最有名的,便是宋亡崖山的那十万英灵。他们没有办法接受华夏为夷狄所亡的事实,亦或者是想过要借此来警醒世人,无论是什么,最终却都是选择了以死同殉。
在明末,这样的例子也不曾少过,李自成杀入北京时还好,等到清军入关,席卷天下的十几年来,便可以用不胜枚举来形容。这里面,也并非没有曾经的那个邝露。
一坛子就这么灌了下去,紧接着又是大半坛子,陈凯只是坐在对面看着,一言不发,但是邝露那边,直到趴在了桌子上,口中还喃喃的是那些“扬州清明、金山竞渡、秦淮风月……全没了,全没了”之类的呓语。
文明的毁灭,往往是最让热爱其灿烂辉煌的人们所最难以接受的。只可惜,并不是每个痛惜者都敢于站出来抗争,这就是文天祥那样的人物为什么会被后世视作是民族的脊梁,而非是他们。
邝露依旧趴在桌子上喃喃自语,陈凯也不管他,便自行上床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或许,原定的计划也要进行修改,也是说不定的。
一夜,陈凯睡得很轻,房间里有的也只是那酒醉的梦呓。待到第二天一早,陈凯起身,邝露依旧在那里昏睡,他也没有理会,干脆出了房间,洗漱、用早饭。岂料这饭刚刚用完,邝露那里却已经醒了,甚至就连洗漱都已经过了,整个人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气象已是大有不同。
“早饭,外面买些,路上吃。”
“嗯。”
邝露点了点头,就随着陈凯离开了客栈。杭州城内,依旧是昨日那般,只是陈凯已经不会再被这表面的繁华所障了眼睛。
一整天过去,邝露那边依旧是没有消息。陈凯很清楚,他仅仅是到过浙江,熟识本就不多。现在奔着文庙,妄图从那里发展些新的人脉来,实在是需要更多机缘才能成行的。所幸,陈凯也并不在意这一点,计划本就是计算谋划,与实际情况无法相合,也没必要太过强求。
就这样,一连三日,陈凯等人依旧是没有什么头绪。既然如此,陈凯也已经萌生了退意。直到,回返客栈是路过的一处院子,依稀的听到内里似乎有人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他站在那里,愣了半晌,脑海中方是灵光一现。
“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