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普通市民出身,后来因为太出众,得到程老爷子赏识才一步步走到现在地位的。鱼跃龙门嘛,铺张铺张也不奇怪。”
一个中层领导模样的西装女子皱起眉头:“嘘!别这样乱说话。张先生的脾气你不知道?”见众人静下来,她说道,“张先生没毕业就去了明华集团实习,早早认识了贵人,这么些年跟在程老爷子身边,耳濡目染,眼界早就不是一般的高了。后来又成了实际的掌权人,什么好的没见识过?”
厨师扬扬眉,道:“是这样的。燕翅鲍这些东西人家早就不追求了,要的是时令,新鲜,做法精致。老鸡,火腿,瑶柱,猪骨牛骨炖十多个小时做出的高汤,就拿来煮个嫩豆腐,豆腐还要雕成玲珑的球,上面还要刻出吉祥的话来,你们说费事不费事?冬笋要在宴席开始前的两个钟头之内挖的,因为离了泥土两小时以后的笋鲜味和口感会损失不少,幸好离这儿半个钟头外的山里产好笋,要不有的是麻烦。红烧鳗用的鳗鱼品种个头都有限制,而且要用特殊法子养一个多星期,肉的土腥味才会散尽,短时间哪儿去找这么多上等鳗?何况采购过来了,养得没了腥气,又赶不上婚礼,只能全市甚至去邻市各大酒楼求人。全是这样的菜,乍一看不算多稀罕,但十桌上等燕翅鲍席面也比不上一桌这个。张先生很懂吃,不过这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也过了头。世家宴请我也见识过几次,真正豪门出身的人反而没这么挑剔。我想,张先生是太急于表示他品味不凡,不比世家子弟差,有足够资格跻身上流社会……”话没说完,已经被西装女用高跟鞋跺了一脚,女子横眉怒目,姣好面容因为极度紧张而扭曲,“你给我闭嘴!这些话传出去了,你还想在这个城市混下去?整个酒店恐怕都要吃苦头!”
有人立刻来打圆场:“小李经理说得很对,咱们谈谈婚礼就行了,新郎新娘的私事最好少多嘴。哎,刚刚听你说喜宴的菜,听起来真不错,清淡美味,又特别健康。别说有钱人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参加个红白喜事,大鱼大肉吃得也没胃口,就这样的菜,多吃一些也不会腻味。还有些什么好东西?以后咱们办家宴的时候可以参考参考,虽然不可能用一大堆鸡鸭火腿吊汤煮什么白菜豆腐。”
厨师脚趾被踩得和火烧似的疼,谈天的兴致也蔫了,有些无精打采的指了指对面的二楼包厢:“我等级不高,只负责水产类菜品,有些是同事和我说的,整个菜谱,主厨最清楚,他在那儿呢。”
二楼包厢的半圆形阳台比他们挤的这里宽阔多了,视野也极好,也只有酒店里资深的员工才能以给彩排帮忙的名义,上去做点杂事,顺便瞧个过瘾。
主厨扶着栏杆看底下的人展开红毯边缘的流苏,但众人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到了另外两人身上,有人问:“那个穿藏青西装的男人好气派,是哪位?”
西装女答道:“徐茂,那个在国外过得风生水起,近期想回来拓展国内市场的大人物。”
“那个呢?这样的人怎么和徐总关系好?”有人指向站在徐茂斜后方的男人。那人缩着肩膀,黄黄的一张脸,比徐茂差了不知多少,但徐茂却伸手托住那人胳膊肘,似乎颇为关怀。厨师仔细瞧了瞧,说道:“主厨说是他的朋友,今天请来厨房帮了会儿忙,技术一流,但是孤僻得很,不怎么和人说话。徐总身世有些复杂,一时也打听不了多少消息,只知道他曾经在道上很有些面子,咱主厨虽然比他大二十来岁,但是服他。我猜,那个人可能也有些来头。”
众人还想说什么时,那人忽然身子一颤,徐茂立刻把他扶住,拉到阳台之后,厚重帷幕遮住了一切。他们的好奇心瞬间被激发了,但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盛装打扮的程无双从大门口出现,阳光透过门上的玻璃天窗照在她身上,恍惚一看,宛如传说中来自神祗的圣光,白纱轻轻扬起,仿佛女神屈尊踏上了凡间。
程无双跟着音乐和指示,提线木偶一般的踏上长长红毯,一步一步往前挪。她的表情自然是冷淡僵硬的,但轻柔的面纱挡住了她的面庞,安静神情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反倒更显得她贞静圣洁。长长的裙裾花边扫过地毯,雪白与鲜红,还有丝绸里随着光线变化时隐时现的银线刺绣,美得让四周的人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