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吃刚出锅的,我说你怎么不让我进去,原来是怕我发现你一直在偷吃啊!”
她恍然大悟,佯装生气地说道。
两个人有说有笑,真的如程牧禾所说,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了天黑。
“我给你盛一碗汤,补补气血。”
程牧禾一直留意着时间,起身去了厨房。
等他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小碗汤。
“你又不喝?菜都被我吃了,你好像只喝了酒,看,一瓶酒都要被你喝光了。”
慕海颜无奈地指了指手边的红酒酒瓶,里面只剩下一点点了。
“这汤还是女人喝比较好,特意给你煲的。砂锅里还有,我关了火,明早你自己热一下就行了。”
程牧禾把汤递给她。
一阵阵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钻,慕海颜接过来,一口气喝光,还不忘舔舔嘴角:“太好喝了!等你出差回来,我还要喝。我偏不学怎么做,就让你做给我喝!”
他无奈,只好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其实不难,我把需要的材料和做法都写给你,你照着一步步做就可以了,多煲几个小时,味道会更好。”
慕海颜摇头:“一家有一个擅长做饭的就好了,我不想学,反正我再学,也比你差远了……”
说完,她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果然,一吃饱就会犯困,我是不是吃太多了?怎么一下子就困得要死,这才几点啊,不至于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洗澡本来就累,加上又喝了一点酒。想睡就睡吧,我陪你上楼。”
程牧禾拉起慕海颜的手,将她一把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带她回二楼的卧室。
一沾到枕头,她就睡着了,快得诡异。
“颜颜,睡着了?”
程牧禾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地推了她两下。
慕海颜哼唧两声,翻了个身,呼呼大睡。
这一次,他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
程牧禾在那碗汤里偷偷放了安眠药,他问过医生,这点剂量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会让人睡上一觉,比平时睡得死一些。
确定慕海颜睡着,他放下心,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脸色沉峻,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牧禾在脑子里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包括刚才,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扬起,这些都是属于他最美好的记忆,他不会忘记,会努力记住,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复回味,直到死亡。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程牧禾站起来,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房间里彻底暗了下来,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十分香甜。
他看见角落里的那个行李箱,将它拎在手上,一步步走下楼去。
最后查看了一遍家中的各个角落,确定水电煤气等都关好了,程牧禾还顺手拿出手机,将各种费用都缴了,然后才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他坐在车上,凝视着二楼卧室的窗口,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发动车子。
车子开出别墅区,程牧禾一只手撑着太阳穴,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将音乐声开到最大。
然而,他的耳边还是能够不停地回响起那一通电话里的每一句对话。
“医生,我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请你对我说实话。”
“是这样啊……那,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这么快?能再等等嘛?半年,哦不,三个月呢?”
“好吧,我尽快安排一下,也请你帮我安排一下,我会马上去找你。”
“谢谢你,医生。对了,这件事我自己知道就好了,我不想让我的家人朋友都为我担心,所以,请你不要再联系他们了。”
程牧禾摇下车窗,任由冷风掠过,吹得脸颊生疼。
他很想问一问,为什么是自己,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
可是,即便问了,也得到回答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一样还是要站在悬崖面前,直面着死神。
风呼啸而过,将程牧禾的眼泪飞快地吹干,变得干干的,黏在脸上,让那一块皮肤都好像死了一样,透着麻木。
他到了机场停车库,办了存车手续,然后拉着行李去候机。
之前骗慕海颜是周五去出差,事实上,程牧禾买的是今天晚上的机票。
他不敢前往本地的医院,荣宠的耳目众多,要不了几天就会露馅儿。所以,程牧禾委托医生,帮他在申城联系了一家医院,还特地介绍了一位同样是业内权威的老同学做他接下来的主治医生。
“程先生,经过诊断,很遗憾地通知你,你是肺癌Ⅲ期,目前已经失去了通过外科手术进行切除的机会。根据我们这边的临床数据,患者的存活时间一般在半年左右,但具体情况也会因人而异,心情好的话,可能存活时间会长一些,反之的话,可能会缩短。”
程牧禾独自坐在候机大厅里,耳边再一次响起医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