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媒婆见她待自己客气,喜得眉开眼笑,连连摆手,将那丝巾舞得直飘!
菊花装了一小碗卤花生米出来,拿张小凳子放在上面,转身又进去了。
杨氏则轻声地问王媒婆道:“王奶奶,我也不跟你客气了。你今儿来,是那边有消息了?”
王媒婆抓了几颗花生米丢进红嘴唇,嚼巴几下吞下去,咂摸一番赞道:“这花生米咋弄的?忒香哩!”一边抓起一大把,又塞了几颗进嘴。
杨氏只好等她吃完,一边赔笑道:“是我家菊花弄的,放了些八角、辣椒、用肉汤熬出来的。”
“嗳哟!这闺女真是手巧啊!”王媒婆红嘴唇不停地转动着,吃得高兴,也不吝啬赞美的话。
好一会,她才喝了口茶,咕隆漱了两声吞下去,才意犹未尽地对杨氏道:“郑嫂子,我也不拐弯抹角地了,就跟你实说了吧——谁让咱就是吃这碗饭哩!这刘富贵说啊,还要留闺女两年,现在不想说亲哩!”她说完这话,就盯着杨氏的脸色瞧。
杨氏早先也听自己娘汪氏说过刘富贵的想法,见这回还是这个结果,倒也没多失望;况且上回青木也说了,先不急着说亲,等过两年再说,要不是当时已经托了媒婆,这一趟就不用跑了。
于是,她轻笑道:“也好。谁家的闺女不宝贝?他想留两年也是常情。王奶奶,真是难为你了,两头跑。来,再吃些!”说着将装花生米的碗递到王媒婆的面前。
王媒婆见杨氏脸上并无多少失望之色,很是诧异——她还等着杨氏着急地追问、恳求自己哩,咋就这样算了?那自己准备了一番话、一套主意说把哪个听?
她骨碌转了几下眼珠,一边又扔了几颗花生米到嘴里,一边故意左右瞧了瞧——特别是厨房方向——将屁股下面的小板凳往杨氏面前移动了一下,凑近她神秘兮兮地说道:“本来这亲事说不成,我也不当再多事。但我是个热心的人,我想着嫂子你把这事儿托了我,我总要给办圆乎了,不管咋样也要搞清楚人家的想法不是?所以呀,我就套他们的话。你猜怎么着?原来他们家也不是要多留闺女两年,而是对以往来提亲的人都相看不上!”
说完得意地抬着下巴,等着杨氏露出惊讶又敬佩的表情。
杨氏倒确实惊讶——却没有敬佩——她诧异地问道:“可是他们还没相看我家青木哩,咋就不满意了?”
要是相看了,准不能这样回,对于这一点杨氏非常自信。当然,这要他家不重视彩礼的传闻是真的才行。
王媒婆叹了口气,说道:“谁不是这样说哩?你家的青木我是见过的,那可是要长相有长相,要人品有人品,要说就是家里底子薄了点。可谁也不是生来就富贵的,还不是要靠双手挣出来?我就跟刘富贵两口子一再说了你家的景况。结果,他架不住我问得紧,才告诉我实情:原来不是对你家青木不满意——你家的青木他也是听别人说过的,你娘家就在他们村嘛——却是为了你家的丫头。”说着话,用嘴巴向厨房方向翘了一下。
杨氏先听她前半截夸赞自家青木,心里实在是受用的很;待听完后半截就大感意外了——她家的丫头咋了?
王媒婆见她还是不开窍,便凑近她低声说道:“你这丫头当然勤快,是个好的。可是瞧这样子也难嫁出去。他就有些膈应了——谁也不想嫁过来还要养小姑一辈子,是不?我当时就急了,跟他们说……”
她话还没说完,杨氏已经又惊又怒,霍地站起身来,板着脸打断她的话说道:“王奶奶,你啥也不用说了——咱不跟他结这门亲了。咱家的青木也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犯不上跟他们掰扯这些有的没的;咱闺女也不用人家费心。”
王媒婆见杨氏如此生气,也意外万分——看来她对这个癞皮女很心疼嘛!
但王媒婆是啥人?专替人保媒拉纤的。这么些年走村串巷的她啥人没见过,啥手段没试过?
她堆起一脸灿烂的笑,拉着杨氏的胳膊,将她扯坐下,嘴里连声埋怨道:“嗳哟!我说郑嫂子,你咋这么地哩?跟点着的炮仗似的。我不是没说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