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落个不好的结局,那时回想,也会是很幸福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吧?
自那日在暮云宫外,偷听到了梅妃的秘密之后,他没有一次睡的少觉,也许他是第一个得知梅妃秘密的人吧,也正是因此,他的内心挣扎不休,一边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钟沉,一边是救命恶人心爱的女子,到时该如何选择,何去何从,其实,钟采并没有底。
这些年,他和暮云宫的人走的比较近,因为小晴的关系,也和梅妃走的越来越近,虽然他知道了梅妃的秘密,但依旧打心底认为,梅妃是个好人,他能够体会到她的痛苦,一份仇恨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连性命都可不抛弃,要赴之一试完成的夙愿——梅妃要杀皇上。
梅妃对他的恩情,点点滴滴,钟采也从未忘记过。想起十四岁那年,他受了敌军的箭伤,梅妃亲自来到军营看过他,为他敷药,她的样子,就像自己的皇姐一样,那般慈善,和此刻得知她是南国派来刺杀皇上的奸细怎么也不合,梅妃不可能是奸细……
她不可能是奸细……
即便昔日有猜忌,有过痛苦,有过埋怨,有过心寒,钟采也不舍得忘记过,梅妃对他的恩情,钟沉对他来说,就是兄,梅妃对他来说,就是嫂,两大恩人,如今却有着如此复杂不清的关系。然而,钟沉却不知,自己一直爱护着的梅妃,潜伏在他身边多年,原来还有如此令人看不清的目的吧。
梅妃于钟采——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是毒又是药,无法做出决定。
转眼,夜幕已经降临。大伙都卸甲歇息。
宁暮和钟沉坐在同一辆马车内。钟沉垂下头,轻轻叹了一声,忍不住将她的手又轻轻握紧了些,眼里满是踌躇,他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你之前说过,你要朕做一件事,这些日子,朕忙着其他的一些事,有些忘了。朕答应你。”钟沉微笑道。
宁暮道:“皇上,还没听臣妾要皇上为臣妾做什么。”
钟沉叹息道:“朕答应你,为林统领洗清冤屈,还他一个清白,你和他之间的事,朕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做个局外人,让此事就此过去把——难道这还不够吗?”
宁暮有些心酸地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不够。”
“你还要朕做什么。”钟沉的声音比常人要低一些,与常人的沙哑不同,他的声线却显得很清润,仿若朗朗的清风、明净的白玉、棉软的丝线一般,又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轻,难以描述的柔,从他喉咙发出的字,却又显得斩钉截铁,有种令人不容拒绝之意,大概这便是帝王之风吧。
因此,当他那么笑笑地看似轻描淡写的说着“你还要朕做什么。”话语方毕时,宁暮却感觉到马车内的气氛一下子变了,变得有些令人窒息,那般令人不舒适。
原本还不算是太为紧张的针锋相对,但却因她的“不够”二字,而骤然加重了许多。
钟沉沉默,宁暮也沉默。两人互相沉默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过了一会,钟沉先开口,似有些难过,目光之中满是无奈,“朕不喜欢和人讨价还价,暮儿,朕答应过你的事,向来说到做到。”
宁暮无力地笑笑:“皇上到此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臣妾感到很荣幸,也许在这一点上,臣妾和皇上的态度一样,臣妾也不喜欢讨价还价,而且,是很不喜欢。”宁暮道。
然而回应她的,是钟沉有意无意的两声干涩的笑。
宁暮从未见过钟沉在自己的眼前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配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得十分奇怪。但她并不感到奇怪,因为她始终想着,他是帝王,既然是帝王,他的言行举止,便该和常人不同吧,是以对于钟沉这种反应,宁暮没有过多的去理会,他为何会是这副态度,继续道:“其实臣妾的想法很简单——只是皇上颁旨,昭告天下,林统领的冤屈,他并不是叛徒,他根本没有背叛宣国,更没有背叛皇上。下圣旨对皇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与皇上的袖手旁观也没太多区别,只是动动手而已,皇上,臣妾的这个想法,不为过分吧。”
“朕答应你。”
宁暮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不假思索,样子看起来是那般的真诚,直到看到钟沉的眼眶里有些泛红,宁暮瞬间才感到心咯噔疼了一下,不知为何,为了替林茂洗清冤屈,向钟沉提出这个要求,说出这番话,对她来说,本该是最天经地义之事,林茂因为自己的事,背了那么多年的冤屈,却不想,话说完后,钟沉一口答应了,宁暮却那么难过。
也许,这就是爱恨难舍吧。
从来没有谁想伤害谁,只是因为被伤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