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打断住他的话,“齐王陛下的意思是,那个女子打赌输了,最后嫁给了齐王陛下了吗?”
齐王眨眨眼,似笑非笑道:“你果然聪明。”
宁暮嫣然一笑,淡淡道:“那又如何?”
“你不怕?”虞庚笑容里藏着浅浅的暧昧之色,语调也变得恰到好处,他的眼睛,看宁暮时,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宁暮甚至难以想象,面度自己此刻的面容,他竟也能看的这般投入。这个齐王,还真是个怪异的人。
“我为何要怕?能够嫁给堂堂的齐王陛下,是时间多少女子梦想的事?”宁暮故意说着,反将一军,竟让虞庚突然无言来对,他怔了一怔,最后只有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显得很平静:“有意思,有意思……看来小王果然是上对了船,竟会遇到你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女子。”
宁暮保持着笑容,看着他,说道:“齐王陛下,你或许不知道,有意思的事后面还多着呢,既然上了我们的船,请放心同行吧!”
“小王希望,此趟不虚此行,毕竟,老天爷给我机会遇见你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姑娘,何尝不是一种厚待?”虞庚说着,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天空,这么一下,仿佛轻松了许多。
若非为了计划,她几时能料,自己竟能在去往北音的途中结识齐国的君王,而且冥冥之中还救了他一命,甚至让他欠下自己一个人情?
夜空中绽放着焰火,离船近的海岸边上跑来了更多观看的百姓,过了一阵后,人群之中仿佛起了一阵抱怨之声,说的都是齐王鱼肉百姓之行,要知天下之事,越是传得快、闹得便越发严重,到底这种“在别人的领土上鱼肉百姓”对齐王来说是一个丑闻。
是以,在百姓们的心中,尽管敛财是假,但言传却被他们当成了真。当天底下,人尽皆知道齐国君王虞庚出现在宣国的官船之上时,宣国埋伏在海域的暗卫即便再心狠手辣,对他们来说,也不好下手了,他们势必都是一批精明的暗卫,不仅能够为宣国的皇帝办事,还能在行事之时,为主人的名声考虑,为了大局,这些暗卫又怎能笨到冒着风险,舍弃这数百名船客而只为了谋杀齐王一人?何况,今夜烟花一事,来日此事传的越广,便越难消停,即便这些暗卫早便训练有素,他们甚至有自己行事原则,有他们不可违逆的使命,但谁又敢擅自冒着谋杀齐王的罪名出头呢?是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宣国的这艘大船只平静地出了宣国的海域。
一场看似无法可解的危机就这样,被一场烟火化为了灰烬。
恐怕,已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归来的这些船客,到此刻还不知情,唯一知情的,甚至是拓跋深,甚至是林茂,但这个齐王虞庚,看似豪放不羁,实际却是八面玲珑,早已比任何人先预知其中的危机了,否则也不会有沉船一事。
此次,和他打赌,倘若输了,便许他三个条件,若是赢了他,固然最好,即便输了也无妨,她的身份一旦被暴露,以他一个齐王的身份,难道还能要求堂堂的宣国梅妃嫁于他么?即便他想强娶,她自己也不会同意。
对付虞庚,宁暮甚至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显得有些流氓了。但她却不知,虞庚的身份是帝王,一旦和他产生牵绊,那便是羁绊一生,不会消逝,宁暮即便这样想的简单,却不知虞庚的想法又是怎样?只能说,齐王对她来说,是一枚优秀的好棋,倘若能利用的好,在将来,对计划必有帮助。
而像这样的棋子,在遥远海岸的那一边,还有很多,很多……而像这样优秀的,却也找不到更多。
夜空浩渺,分明是没有变化的天地,此时此刻,于宁暮而言,一切又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一开始,她的世界很小,目标也很小,小到只有空雾山上的水榭庄,小到只有跟着父亲母亲,过着平凡的生活,然后在某一日,无意遇见了钟沉,她的世界便多出一块令她期待的地方,始终围绕着钟沉而转,待她得入了宫,便又扩出了一片空地,但终归想起,依然只停留狭隘之上。
钟沉是她的仇人,她依然没有忘记过,却也不曾有勇气去面对过…….
但现在,她立在船头,临海而望,夜空中的所有星光仿佛全部被她吸引过来,照耀着她,即便她易沉了丑陋的容貌,但随着轻风吹袭,送来海岸的杏花香,即便此去北音,前程未卜,也许是生死未卜,但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拥有无限希望?只要善加把握这些希望,她也许就能够拥有最后想要的结局,得到最后的真相,而世上最可怜的人,到底不是她,比她可怜的人,经历更加凄惨的有许多,小晴是,欢沁也是,甚至是钟沉,这个仇人,他有时候不也是有点可怜么,否则自己也不会万般纠结……
钟沉,我们是否有缘无分……
她顿时不再畏惧了。
也不再感到迷茫了。
更加不再畏首畏尾,即便他是我的仇人,又如何?
这是她的天地。望着茫茫的大海,吹着海风,她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样宽广的天与地啊,也许是自己以前的眼界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