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心地落在天上,仿佛正在赏月,却没在喝酒,他的这身衣衫,比之前所见的那身火艳的衣衫比起,明显沉郁了几分。
海风吹着他的乌发,看起来十分惬意。
宣国贵族崇尚礼学,严秉“君子当以自重而不威,”的教条,素里见惯了宣国皇宫里那些正襟危坐、铁面无私的正紧男子,今夜再看这个证歪身斜倚在桅杆身上的齐国君王,宁暮倒是觉得有几分新鲜,虽然素里这些风范在钟沉身上也曾看到过,但毕竟只是浅许的,然而这个齐王,却有着别人都不曾有的明媚潇洒之气。何时钟沉也能像他这么活着,恐怕他也不会那般辛苦了。
宁暮向虞庚走近,目光随着他一起看向天上:“月色不错。宣国的船上简陋,若是怠慢了齐王陛下,还请见谅。”
虞庚闻声回头,看见是她,也有些意外,因为听到了女子的声音,觉得好听便被吸引了过来,但实际进入他眼里的宁暮的脸,却没有他想象之中的那般美丽,她的脸在易容药水的帮助下,变得更加粗鄙,好在没有歪眼斜鼻,远远看起来,也并不是十分丑陋,只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虞庚向她挑眉一笑:“此刻,有风有乐有酒,还有美人,有了这四样圣物,又怎能谈的上用简陋二字来形容,姑娘真是客气了,宣国的女子都像你这般幽默么?”虞庚说着,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宁暮目光闪动,她其实并不知虞庚为何要称她为“美人”,此刻她已经化了易容,到底说不上是美,说“丑”都不为过风,可这个齐王依然将自己归为“美人”,实在令人有些难以接受,他到底想的是什么?
宁暮微微一笑,缓缓道:“也许,还少了点什么。”
虞庚眨眨眼,笑问:“比如?”
“船上实在太静了。”话音方落,便听得身后“嗖”地划出一声长哨,一道绚丽的火光直冲夜空,然后突然“嘭”地一声炸开了,在空中化成了无数的点光,犹若璀璨的繁花,接着,再缓逝于夜空,恢复了平静。
而那些烟花,在此刻,对于船上的人们成为了最美的一景。
宁暮站于夜空之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的眉睫之间,仿若藏尽了世间所有的辰光,随着一阵接着一阵的烟花于她的身后飞旋而起,冲上天空而绽成了花儿,然而悄然湮灭,短短的几瞬之间,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大船在海面上缓行,附近海岸上的人已有一些人被这阵烟花所吸引,远远可见他们驻足观看,有的甚至在拍掌,为此欢呼。
其他的船客们见此一景,也皆是惊喜,半刻间,大伙儿全都来到了甲板上,一起观看这场烟花盛宴。
原本看来已经十分沉寂的夜,随着烟火出现的瞬间,一下变得喧闹起来,仿佛沉睡的仙女被人惊醒,一下睁开了眼睛,周边的万物也一下复苏起来,百花争鸣,白鸟争唇,周围的一切,都像有了说不尽的生机,有了无穷无边的色彩。
而此刻,在桅杆的这边,齐王虞庚正倚在杆身上从容不动,只是一阵沉默地看着宁暮,脸上渐渐出现了一种极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被她的此举所惊喜到,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得不佩服。
虞庚心想:当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宁暮没有被他奇怪的反应惊讶到,反而扬唇微笑,说道:“齐王陛下,这场烟火盛宴,是我代表宣国人为你安排的一项特殊的节目,这算不算一个惊喜?”
虞庚抬起仍旧沉浸在好奇中的两道目光,向在夜空中正在绽放的烟火扫去一眼,又侧目看了一眼那些观看烟花的人,皱了皱眉,然后目光重新落回宁暮的脸上,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意图把她看清楚,却又好像不能马上看清。
“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沉静了有片刻,虞庚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对宁暮来说,她并不觉得这是他对她的一种夸赞,反而带着一种隐隐的嘲讽,这种嘲讽又不像恶意的嘲讽,却是出于一种惊喜之后的不可思议。
宁暮一笑,道:“齐王陛下必定会喜欢我们准备的这份礼物,因为——”她说着,顿了一顿。
虞庚接口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齐王陛下今日所损失了的五千多两银子,可统统落到这里了呢。”说到此处,宁暮侧头,有意提高声音,唤出了王管事,“王管事。”
王管事本正在吩咐那些船员放烟花,听见宁暮叫喊,连忙应着小跑过来:“我在呢,宁姑娘。”
“看到前方岸边的那些人了么?”
“宁姑娘,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呢!”
“劳烦你派些人手,搭着放下几艘小舟过去,向岸边那些看热闹的人们,每个人收取九十九两银子。”
“宁姑娘,这是何意?”王管事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