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手上拮据,许多药本身就是赊账,能帮上忙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哪里还想着要什么工资。
既然是诊所,就有去外面采卖进药的时候,我跟着大夫进城了几次,才知道这地儿是L市临市的一处小县城的郊区,是个还没怎么被开发城市化的地方。
日子一天天过去,院子里的树掉光了叶子,不知不觉间,屋子里点起了火炉,身上裹上了棉衣。
哪天一早醒来,窗外白皑皑一片,下雪了。
哥哥带着萧一元在院子里打雪仗堆雪人,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
珊姨哈着白气说今晚吃火锅,她专门去县城里买了羊肉。我去赤脚大夫家里借了点火锅底料,上次他们家吃有省下,我记得。
晚上四口人围着桌子等水烧开,一掀锅盖满屋子热气腾腾,我负责填肉加菜,珊姨负责喂萧一元,哥哥则动不动就抢萧一元碗里的肉,萧一元抱着碗跟我告状,说他才是舅舅,舅舅是小孩子。
笑声不断,看起来其乐融融。
从来没有人提起过去,包括满了六岁的萧一元,大家默契得好像是没有回忆的人。
偶尔半夜在梦中醒来,我会忍不住看着熟睡的萧一元发呆。这孩子越大,眉眼越像雷奕明,尤其是那双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几乎是与雷奕明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突然觉得和雷奕明经历的那一切好像就是一场梦,只是不知道这场梦何时才能真的醒过来。
爆竹连天,眼见着新年就到了,珊姨拿出早早腌好的腊肉,开始存粮储菜,张罗着过年。
大年三十,附近农户送来了鸡鸭鱼肉,说是谢谢珊姨平时送过去的蔬菜瓜果。
其实在这个地方,蔬菜瓜果是最不值钱的,大家只是看着我们日子过得朴素,找借口帮衬一把。
珊姨照收不误,都是邻里邻居的情谊,不要才生分了。
包饺子,吃年夜饭,我和哥哥破例都喝了点酒,晕乎乎似醉非醉的时候,珊姨将酒收走不许我们再喝。
萧一元吵着要放炮,拉着云新语就往院子里走。
自从有了云新语这个舅舅,萧一元终于开始有了点孩子气,撒娇生气耍无赖,将哥哥那些坏毛病学了个十足十。
我倒有些欣慰,毕竟这样才是孩子。
“放这个放这个!”萧一元从里屋抱出一个大炮仗,“姨奶奶专门从集市上买的!”
云新语接过来瞧了瞧:“成,放这个!”
我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大一小蹲在院子里点燃了引线,然后大叫着捂着耳朵往我这边跑。
刚在我身边站定,就听嘭得一声,炮仗升到了半空,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嘭嘭嘭,又是接着几声,烟花一个接一个在空中绽放,我静静地看着它们亮起,熄灭,落下,耳边是萧一元开心的大笑声。
不知道是不是被我们放的烟花吸引,附近的村子里此起彼伏的响起了鞭炮声,不止我们一家买了烟花,不远处的夜空中又炸开了数朵烟花。
噼里啪啦的动静响了很久,我一直站在房门前,看着那些烟花绽放,消失,留了满天空的灰色痕迹,然后一点点消散,再也看不见。
连萧一元和哥哥什么时候进的屋都不知道。
等我看够了,想要回屋时,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过年了,明明是开心的日子,为什么要哭呢?
我捂住了眼睛,任凭泪水不住的滑落。
雷奕明,我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原谅你了,为什么你却不肯出现了呢?
过了今天,你已经让我等了六年,我们还有几个六年可以等?哪怕是派个人给我消息也好啊,让我放下心,知道你还安好。
“云儿。”
哭泣声中,忽然响起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只见泪光模糊中,又一个烟花炸开,映亮了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削痩的脸颊。
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院子里,穿着大大的风衣,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朝着我张开了双臂。
是幻觉吗?
或许是吧……
我扑了过去,落进他带着点寒意的怀里,勾住他的脖颈,踮脚吻了上去。
嘭嘭嘭嘭!
是烟花,可能也是我们的心跳。
我们紧紧相拥着,至死都不会再分离。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