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近谢彪所关押的那间牢房,直到谢彪看清他的脸,他布满血污的脸上终于有了生机。
“沐王,沐王,我早知道姑母不会不管我的,沐王您是来接我出去的吗?好,好,我们马上走,马上……”
谢彪欣喜的叫嚷着,紧紧攀在牢柱上,用期待的眼神瞅着凌晔。
凌晔仍旧一幅温柔的表情,不过,却没有令人打开牢门。谢彪感到事情不对,害怕的问:“沐王,您不是来接我的吗?”
“对不起,表哥,本王是来为你送行的。本王帮不了表哥,能为表哥做的也就是送上些好酒好饭了。”
说完,凌晔一招手,身后的人陆续而上,将手中端来的好酒好肉摆了一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谢彪又发疯般的哭了起来,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好不难看。
凌晔拧起眉头,做难过状:“表哥,父皇要你死,本王和母后也无能为力啊。”
“沐王,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个夏荷说的,都不是真的,我没有杀珍嫔娘娘,没有啊。”
谢彪自一出生,就有着皇后的庇佑,也没有吃过什么苦,这入了天牢,第一餐就压根不是用饭,而是用棍,那一顿好打,打得他是哭爹喊娘。
他一直坚持着,就是想熬到皇后来救他,可惜,他等到的,居然只是一顿送行酒。
这怎么不让他感到绝望,凌晔还在劝着他,可他已听不进去任何话,只是哭喊着问:“沐王,会是腰斩极刑是吗?”
凌晔摇摇头:“夏荷临死所言,已传至民间,龙相国与上官大学士都要求重审珍嫔一案,也会提你去问案,如果此罪一经被定,那么,就不会是腰轩之刑,而是,凌迟处死。”
腰斩虽然可怕,但至少会给人一个痛快,可凌迟处死,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割上千百刀,谢彪的精神是彻底的崩溃了。
他哀嚎一声,拼命的用头撞击着天牢的墙面,直到头上脸上,血流遍布,他才终于停止了伤害自己的行为。
只是,再转身,他的眼神已明显浑浊,而后,居然开始疯狂大笑,一边笑一边说:“我是谢彪,是皇后的侄子,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哈哈哈哈哈。”
————
谢彪疯了,被凌晔的一句凌迟处死,生生的吓疯了。
可他至死也不会明白,其实根本就没有凌迟处死一说,都是凌晔故意说来吓他的。
凌晔知道谢彪除了死再没有别的路可选,于是,他借由送行,说了那些话来刺激他。
谢彪是皇后亲侄,就算是定罪,皇后也绝不会让他受那种凌迟之罪,可谢彪的笨脑子,如何能想得到那一点,更何况告诉他的人,还是他最佩服的凌晔。
走出天牢,凌晔望天而语:“朵儿,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是的,这么做都是为了朵颜。
他虽娶了裴雅瞳,可他的心仍旧在朵颜身上,当朵颜身上天牢,他心痛难当,恨不得立刻冲进天牢将她救出。
可理智告诉他,朵颜的背景深厚,上官青止绝不会弃她不顾,所以,他的朵颜不会有事,他只需要耐心的等,等,等。
终于,他等到了朵颜出牢的好消息,可另一个足以致命的打击,却将他的心都击碎,她居然怀孕了,怀的还是他父皇的孩子,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她便彻底成为了他的母妃,他几乎因此被打击得无法自持。
他想要立刻冲进清苑,求她打掉腹中胎儿,可另一个现实,又让他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如果没了那个孩子,朵颜势必会再回天牢,如果她再回到天牢,他不敢想象,她是否还有第二线生机。
强忍内心的酸楚,他日日借酒浇愁,可百鸟宫传来的消息,又令他看到了希望。
就算是牺牲任何一个人,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谢彪认了罪,那么朵颜的杀妃之罪,便可撤消。
只要,只要她没了那个杀妃的罪名,那个孩子,也就不是问题了。
所以,他亲手安排了这一切,也亲自到了天牢,他知道谢彪从小就很佩服自己,如果自己开口说出的话,他一定深信不疑。
以谢彪的胆小,一定经不起自己的打击,到时候,就算他疯不了,也一定会精神崩溃。
更何况,他已在那些饭菜之中,掺杂了令人神智不清的药,只要他吃了下去,所有事情,都会万无一失。
想到这里,凌晔抿起嘴,阴冷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低沉道:“朵儿,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