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末,从进到地狱的那一刻开始,从我的魂魄经过狱井烈火的炙烤开始,我就已经重活一回。昨日种种,譬如昨ri死。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误会我最爱的人,没有照顾好我在意的人,太高估自己的能力因此闯下许多祸……这一个多月,经历了很多,学会了许多,我真的想要重新开始了。所以,未末,请你不要把我当成从前的颜臻。”
我露出手上醒目的“月”字,告诉她:“这个字,时刻提醒我,如果想要不再被人伤害,就要变得强大。曾经颜臻害人伤己,她做了许多恶事,才会被发落到这个地方,但是只要肯醒悟,认错,然后重新捡回善良和宽容,等出狱的那一刻,就是全新的自己。”
她呆呆地看着我,困惑不解,我上前握住她的双手,道:
“我告诉过你,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带你离开这里,这句话永远有效。在地狱里,我们三个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我如何对待十五,就如何对你。你选择留下来,也相信我可以做到的,对不对?”
未末困惑着,半晌才说:“大人……您好像,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露出笑容,撇撇嘴,道:“我本来就和她——和从前不一样嘛,好了,以后,你要习惯叫我月姑娘,颜臻那是一个人的过去,我不要做她的过去,我只做我自己。”
“月姑娘。”她柔柔地喊我,我满心欢喜。
“未末!”
“月姑娘!”
……
地狱里没有明显的四季变化,每天都是阴沉沉的天,时不时还会落酸雨。已经记不太清日子的更迭,只觉得时间不再难熬,上刀山、下火海,练就剑胆和侠肠;走冰山,过血池,锤炼坚韧和沉着。越到后面,越能体会大叔说的那一番话,这并非一场刑罚,而是磨练。
命运将我推至风口浪尖,让我莫名有了一场狱中经历,体验世间苦痛,未尝不是一场修行。
月轮眉心日渐强大,远眺千里,窥人内心,我已经游刃有余。
有时候已经可以独自打开水月幻境,去看我思念的那个人。
看他时而在鬼蜮疗伤沉思,时而听凌睿汇报幽冥的事务,时而无奈地和颜臻演戏,应付一个撒泼、神经质又歇斯底里的女人。
不得不提,九哥虽然把颜臻带到了地狱里,却让元惜寸步不离地守着,很少与她独处,就算是独处,也每每回忆从前的事情。
九哥不动声色地让她明白,就算她以璃月的身份存在,就算她有我的命魂,她也永永远远,只能做一个无处不在的影子。
这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
看到她痛苦郁闷,我就放心了。
魂脉虽断,但烨之匕仿佛成为我的支撑,鬼气充沛时,一个眼神施压过去,几乎没有哪个狱卒能够接得住我的眼刀。
每过一处,刑罚受过,再把混乱的牢狱制度整理整理,出来的时候,狱头都跟送阎王一样送我。这大概就是,最大的收获了吧。
期间最欢喜的,是每月和大叔在鬼蜮的品酒论道。每次畅谈,感觉我的视野都会变得更加开阔。由此他专门带回了他一直跟我念叨的千日醉,酒力揉着淡淡的清甜,一口下肚,感觉魂魄神游天外,仿佛出了这个鬼地方,去到幽冥,去到人间,回到我一直神往的家乡。
一方梦后,酣畅淋漓,真真应了那一句,“浮生一醉解千愁。”
半年时光即将过去,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初入地狱,心如死灰的璃月,地狱里无人不知“二十四桥明月”的声号,就连眷生也不得不“官方”认证我。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十七重地狱一一走过,虽然有过苦痛难捱,但苦中作乐,收获更多的是成长和坚韧,更让我明白阴差的操守为何。
这半年,我一面修行,一面搜寻溟烈的下落,可他却像藏在地洞里的老鼠,始终不露行踪。后来也听九哥分析过,他身边跟着一个精通幽冥各路法术的灵修人才,随便设个结界,加固防御,搜寻的人的确很难找到他们。
我耐着性子等他这么久,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溟烈能沉得住气,无非是在和我们打一场消耗战,但是他也有耗不起的那一天。
我知道他最终的目的是哪里,我也知道只有每年的那一天,才有可能到达那里。
大叔是我的良师益友,半年时光,他一边教我一些法术法阵,一边告诉我一些我想知道的东西。
虽然他不好直接说,但是他很聪明,专挑一些晦涩难懂的古书卷给我读,说我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可我认不全冥界的字啊,他就逼着我学,月轮眉心大开,学识字也就比从前快多了。就这么着,我也算多掌握了一门外语……
他这么老奸巨猾,碍着规矩不好道破天机,于是就拿古卷搪塞我,让我自己去找答案,不过,聪明的我还真找到了。
比如说,溟烈来地狱,究竟图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