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评理的事还是算了吧,余空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断咱们的事情。叛军下落不明,天命还未结束,七殿在这种时候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毕竟,溟烈才是那个让你颜面扫地的人,不是么?”
眷生憋着怒火,沉声:“阴九!你不要欺人太甚,鬼蜮从幽冥初建开始就隶属承宣殿!当年溟烈蛮横夺抢,难道现在你也要跟他一样霸着?!”
阴烨尘唇色发白,却依然风度凛冽,屹立不倒,他毫不客气地直言:
“当年折辱卖地的是你,签了转移守护权的也是你。承宣殿的事情我知道你记恨我师父,这么多年一直对阴司局耿耿于怀,但是我不是溟烈,承宣殿也早已归还。至于鬼蜮,如果你理所应当认为这里是你的,那就尽快来阴玄司解决移交问题。这里是禁地不假,不过也不是你看守的禁地。你若真想以主人的身份将我驱逐,还是等到协议到手了以后再说不迟。”
阴烨尘的毒舌那是谁也不敢招惹,眷生以为抓住了假璃月的把柄,趁机挑拨离间,反而被揭了伤疤,好不尴尬。
原来这片鬼蜮纠纷还有一段往事?怪不得眷生一直对阴玄司没有好感,这是有宿仇在里面啊。
到最后,眷生气得拂袖而去,临去前,还不忘恶心阴烨尘。
“阴九,难怪颜臻要落得魂散凄惨的下场,她喜欢你几百年,却抵不过你心间的伪善人,割魂脉的事情你爱信不信,奉劝你一句,不要猖狂。你冥婚必遭天谴!你爱的人,爱你的人都会一个一个离你而去,孤苦终生!修为减半只是开始,等到你真正体会到天命的厉害时,就会后悔今天的狂妄。毕竟有的时候,知人知面不知心!”
眷生的恐吓并没有打动阴烨尘分毫,反倒是颜臻神色惨白,鼻尖上全是汗珠。
他乘兴而来,自以为能够从阴烨尘这里讨到便宜,却不想还是灰溜溜地离开。
我心中喟叹,阴烨尘就是阴烨尘,即便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只不过,他真的……会如眷生说的那样,孤苦终生?
我心里没有底,只是看着阴烨尘笔挺的身影,那几句话如同咒语一样刻进我的心里。
直觉告诉我,眷生绝不会说负气的话,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者说,他还有底牌没有亮出。
“凌睿,你先带月儿回去吧。”阴烨尘有些疲累,他微闭着眼睛,转身找了一处凸起的地方坐下,看上去很没有精神。
“阴九……”凌睿十分担忧,下意识的说:
“阴九,你别怪我多嘴,眷生虽然修为不如你,但是他之所以能当上承宣殿的阎罗,受阎王亲自指派监管地狱,可不仅仅因为他残忍诡异的细腻心思。更因为……只有他才能去到地狱最深一层,他的眼睛是受仁圣大帝点化,有时能够窥破天机……他说的话,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
“我知道。何况他说的也没错,我爱的……爱我的,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
却见颜臻委屈地抱住了他的胳膊,落寞地说:
“九哥,你胡说什么呢,还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啊。”
阴烨尘似笑非笑,轻勾嘴角,自言自语地回答:“是啊,还有月儿……”
我心中闷痛,情绪紊乱,我看不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分不清他的笑容到底是对着谁,那样温柔的九哥,把这份温柔分给了另一个女人,虽然我知道他只是被蒙骗了,可我的心依然隐隐作痛。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阴烨尘下了逐客令,颜臻还想纠缠,可是他已经不再有耐心去哄,最后凌睿实在看不下去,强行带着她离开了。
山谷间只留我们两人,他一个人侧身坐在岩石上,发着呆,眉头紧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望着他,从白天到黑夜,怎么也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
他一定很困惑,假璃月分明相处得很别扭,可是说话的内容、曾经的往事却记得丝毫不差。
“高人,也不知道你在不在结界的那边。”忽然他沉沉地开口:
“有些话憋在心里,也不知道该和谁说一说,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确定。”
我直起身,他透过结界看过来,自嘲着笑言:
“别人都说我英明睿智,冷静沉着,遇事胸有成竹,不卑不亢。连天命的案子也照样敢碰,幽冥地界再也不会有第二人。”
我眼神笑意拳拳,明明知道他听不见,还是低声道:
“你不要再夸自己了,这不大家都认可的事么。”
正是因为你的专注和执着,勇敢正义的人格魅力,次啊会一次又一次突破极限,完成别人看上去难以完成的事情。
他顿了一下,迟疑道:“可是这一次,我的心里真的没有底。我感觉到了害怕。我……脑子很乱,我不确定我娶回来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