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是拉着的,房间里灯火明明灭灭,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打下一片浅浅的影子。
屋内气压低沉,凌睿是个暴脾气,听闻阴烨尘早有布局,一个人承担风险后果,不免有些失落和被瞒着的怒气,他负气道:
“就算你要借元祐引出溟烈,那你也不该拿自己,拿所有的一切去赌!元祐要是真是奸细,杀就杀了,我就不相信溟烈还能把我身边所有的人都给策反了!你顾着他,不想冤枉他,那你可曾考虑过自己?!考虑过追随你的兄弟?!你不想打草惊蛇,却害得自己深陷险境,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从神屠里出不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几十年蛰伏毁于一旦,那这些年忍辱负重又是为了什么?这些话,你不跟我讲,是觉得我不配知道,还会担心我会一冲动坏了你的大计?!”
阴烨尘不答话,别说是凌睿生气,此刻连我也有点吃味。汪蕙案后他就怀疑元祐,所以不动声色地给我换了元惜,以“男女有别”将元祐赶得远远的。我伤好以后打算去会馆上班,想让元祐陪着,他也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他不动声色地防着元祐,不动声色地安排布局,也在暗中观察元祐,给他机会,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然而,元祐还是出手了,他弄晕元惜,带走怨婴和我,把阴烨尘引进神屠里。
九哥猜到了谁是奸细,也猜到他们一定会里应外合再一次动作。述静被抓是为引出溟烈,然后做个了断。
只是没有想到,溟烈竟然会搬出禁忌的神屠法阵,欲置九哥于死地。
再后来的一切,应该已经不在九哥掌控范围,他拼死带我出神屠,意外拿到遗失卷页,被溟烈擒住押送回冥界。
即便处在险境他也没有放弃任何机会,在短时间内和述静达成新的计划,并在半路捅出越先生的命案。
这一切,有的早有准备,有的是随机应变。
局势瞬息万变,每一分秒的抉择都可能影响全局,胜负险境只在那一瞬!
而他只能抓住那一瞬的机会,才一步一步,终于把中元节入冥界的约定变成了现实。
“我不是在赌,而是顺势造势。凌,其实你很清楚,仅凭会馆的一千阴差,想要扳倒溟烈、返回冥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时候我们都清楚自己面临的是什么,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我要的是用最少的牺牲,让你们能完完整整地跟我名正言顺返回冥界!二十年忍辱负重不是要你们跟着我去送死,你明不明白?”
一番肺腑,仿佛戳进人的心里。他舍了自己的安危,舍了安逸自在的人生,只为求一个机会,借势造势,让跟着他的人尽可能地处在安全当中,让溟烈乖乖滑进自己挖的陷阱,让中元节返回冥界成为可能。
“如果正面对阵,我们必输无疑,唯有智取,才有希望。溟烈心思阴沉,他会安插眼线在我意料之中。”
“可是,”凌睿争论:“如果你当时就揪出元祐,抓到证据,然后再放出风声,等溟烈想证人灭口时抓住也不是不能。没必要非要去神屠溜一圈吧。”
阴烨尘笑了,无奈道:
“仅凭汪蕙、季妙云几个人的证词,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首先,咱们没有证据证明汪蕙等人是受溟烈指示诬赖于我,最多只能证明当时的证词有假;其次,溟烈从没有直接参与过篡改引魂簿一事,做这件事的是颜臻,她也因此授人以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铁案已定论二十年,翻这个案子就是在打当年断案人的脸,我若以冥界弃徒回去,即便击鼓鸣冤,即便手里有证据,可是又会有几人信我?”
凌睿被问住,眉头深锁,一筹莫展。阴烨尘又道:
“都说,人往往在得意忘形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露出马脚。此话当真不假,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神屠里找到关键性的证据,这一点,还是多亏了月儿。”
他温柔看向我,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他说的关键证据,应该就是被撕掉的引魂簿卷页,九哥一直没给我看,我并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看溟烈和颜臻都这么紧张,一直探问卷页的下落,想来上面一定留下了对他们不利的证据。
我恍然大悟,道:
“所以你这次故意给元肃传消息,说的那个藏在后堂里的机密,其实就是假的卷页?”
他满意地看着我,一副老师看学生快要出师的赞许:
“不错,我故意告诉元肃后堂有机密,让他小心看护。其实就是等着溟烈派人来偷。”
说到这里,他忽而皱起眉头,暗恨:
“只是低估了他的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连流火都敢用。那装流火的器皿名叫续魂灯,是我师父的传世三宝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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