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万不敢当!”德嫔从腰间取下一只荷包,不动声色系在嬷嬷腰带,说:“您多多费心。”
“嗳...”嬷嬷眼珠子打转,往四下瞧了一眼,见无人撞见,才道:“谢德主子赏。”
蓅烟受伤养病这段时日,胤曦无人管教,和胤褆、胤礽呼来喝去,可玩疯了。康熙忙得脚不沾地,暂时没空搭理这些小鬼头,他们便从紫禁城东边玩到西边,又从西边闹到东边,角角落落里折腾了一遍,把寿康宫后院里的旧朝妃子都惊动了。两个妇人叉腰站在荒芜的破殿前对骂,“贞妃!你把我的兰花交出来!否则我告诉太皇太后去!”
贞妃乃前朝顺治的妃子,住在寝宫大门不迈,寿康宫外很少有人认识她。眼下她一身银灰的宫袍,圆溜溜的挽着髻,朱钗全无,素净的不像一个女人。胤曦、胤褆及哈哈珠子们各自躲在几个积水的大瓷缸后,一个个憋着笑意看戏。
“淑妃,你可别冤枉我!你也不想想,就你那几根破兰叶子,我拿了做什么?”贞妃扮相虽然素净,实则是厉害的主,况且,漫长的岁月里,总要做点事儿打发时间。
吵吵架,捱过一响午也好。
“哼,你别说得好听。”淑妃穿戴鲜艳,头上戴着一朵巴掌大的堆纱宫花,她说:“那是皇上赏给我的,你是嫉妒我!”她们嘴里的“皇上”令胤曦困惑,她悄声问胤褆,“皇阿玛怎会赏她们兰花?我从未见过她们...”胤褆把手指压在唇边嘘了一声,牵着胤曦穿过半人高的枯草藤萝,至小甬道里才说:“她们说的皇上不是皇阿玛。”
“除了皇阿玛,难道大清还有别的皇帝?”曦儿疑惑不解。
乌尔衮跟着过来,解释道:“当然有,皇上的阿玛也是皇上。”曦儿顿时明白,“她们是皇爷爷的妃嫔。”胤褆被乌尔衮抢了话,闷闷不乐,骂道:“我和曦公主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说完抬腿就往乌尔衮膝盖踢了一脚。乌尔衮痛得弯腰,半天都直不起身。
胤褆气鼓鼓的走了,曦儿走到乌尔衮身边,低声道:“下回他打你,你躲开就是!”
乌尔衮看着曦儿手里的兰花,说:“你若想要兰花,只管问御花园要,为何要寻她们的不快?”曦儿到底是公主,哪里听得人教训,鼻尖一哼,“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犯不着你闲话!”她眼皮一翻,追着胤褆跑了。
蓅烟见胤曦拿回一支兰花,连忙让素兮寻了花盆栽好,又问:“你从哪儿得的?”曦儿避而不谈寿康宫之事,小小年纪就知道避重就轻了,她说:“我送给兰儿的礼物。”蓅烟闻之愈发高兴,摸摸她的头,说:“真乖。”便没有再往下追究了。
有时连蓅烟也认为,胤曦身为大清朝的和硕公主,想要什么就该给她什么。
过了三四日,旧朝淑妃当真告到了太皇太后宫里,太皇太后为了息事宁人,从自己亲自照料的花房里找了一盆姿态最为娇艳的兰花赏给淑妃。玉竹背地里叹息,“那可是您最喜欢的一盆兰花,今年才开的花。”太皇太后修剪着蔷薇花的枝条,“一盆花罢,给了就给了。”她望着玻璃外夕阳渐落,长长的树影斑驳的映在她的脸上,沉沉的说:“倒难为淑妃,此时今日,还珍惜着福临赏的旧物。仅此一点,赏她一盆兰花已是轻待了。”
事儿传到蓅烟耳里,蓅烟心思一顿,想起胤曦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那盆兰花。
她把曦儿拎到面前,唬下脸问:“你从哪儿得的兰花?是不是从寿康宫拿的?”蓅烟很少在孩子们面前摆脸色,她当真动气的时候,连康熙都拦不住。曦儿也隐隐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下意识的替自己辩驳,“是大哥非要端给我。”
“他非要给你,你就收下了?”
曦儿试图说服蓅烟,撒娇道:“就是一盆兰花罢了,就算我当面问人要,谁敢不给吗?额娘如果不喜欢,我这就送回去便是。”看着她不可一世的样子,蓅烟甚觉痛心,道:“那你为何不问人要?却偷偷的搬回枕霞阁?”
“我没有偷!”曦儿颤抖着,大声反驳。
若湘在廊下卷竹帘,听见“啪”的一声,心眼儿唬了大跳。蹑手蹑脚掀帘进屋,见曦儿小脸颊上一个通红的掌印,吓得后退两步,“啊呀”低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