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没听出他的话是对着蓅烟说的,她红霞满颊,福身道:“皇上谬赞,臣妾愧不敢当。”
宜嫔身在局外,瞧出些许端倪,愈发确定蓅烟落宠一事为空穴来风。她曾在坤宁宫见过帝后闲话,也曾在翊坤宫见过平妃与皇帝玩笑...却从未有过这种争锋相对的感觉。反过来说,敢与皇帝争锋相对,能使皇帝争锋相对...之人,怎会是落宠的妃嫔?
收敛了神思,宜嫔给董贵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并起身,道:“天色不早,臣妾等该回宫用膳了。臣妾先行告退。”
康熙含笑看着她们,“去吧。”
乌雅氏在强烈的企盼中,未及思索便道:“让臣妾伺候您吃完南瓜饼。”一说完,她就知道自己逾越了,连忙屈膝半跪,“臣妾失仪,请皇上责罚。”
康熙依然笑着,“无碍,退下吧。”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令人无法琢磨他的喜怒。乌雅氏犹豫着,还想说句什么,手已被王丽君拉住,牵引着往外走。
一直出了长春门,董贵人才拍着胸口大声喘气,“吓死我了,没想到会见到皇上。”宜嫔冷笑,“以江贵嫔的恩宠,皇上时常出入枕霞阁没什么奇怪。”她睨了眼失神落魄的乌雅氏,挑眉道:“你运气甚好,能让皇上知道你的手艺,没白来。”
乌雅氏空洞的笑了笑,沉浸在康熙的软语中,不可自拔。
她们一走,蓅烟立刻朝康熙摆起脸色。她与康熙面对面坐在炕桌两侧,气鼓鼓的把南瓜饼往康熙面前推去,“既然喜欢,就吃光呗。”
康熙道:“吃光就吃光,素兮,给朕拿筷子。”
眼瞧着素兮拿来了筷子,眼瞧着康熙伸手要夹,蓅烟忽然眼明手快的把碟子往旁边一拨,让康熙夹了个空。她一只手撑着下巴俯身趴在炕桌前,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
“想吃去她屋里去吃,我这儿不许吃。”她把白眼球翻给康熙看。
康熙哑然失笑,“你不讲道理。”
“这是我的屋子,我的寝殿,我说的话就是道理。”蓅烟保持着翻白眼的姿势,颇有些尖牙利嘴的味道,“某些人琴棋书画...和厨艺样样精通,不像我,不会弹琴不会下棋不会画画经书都抄写不好,更别说厨艺...你很对,你全部都对,你...”
她没玩没了,开启了唠叨加抱怨的模式。
“砰”的一声,康熙重重撂下筷子,周围奴婢皆吓了大跳,蓅烟也吓得嗓门里一堵。他竟然生气了!他生气,蓅烟从未怕过,他生气,她只会更气。
她张口就来,像锅里干炸的黄豆子,噼里啪啦的嚷起来,“你和别的女人在我面前你侬我侬的就可以,我说两句就不行了?她煎的南瓜饼好吃,你去找她嘛,我反正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做,你别想着我会给你煎什么饼,做梦做梦做梦...”她一连说了三个做梦,把自己给激动坏了,她的智商在此刻几乎为零,脑子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坐直了身子,与康熙怒目而视。
康熙俯身过去,轻轻的把吻印在她的额头。
他说:“好了,朕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康熙从未在人前认错,此乃第一回。
一瞬间,脑子又开始运转了,智商也慢慢上升,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把蓅烟满身的戾气击碎了碾烂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支支吾吾的,半响才松了口气,“我也有错。”
他是皇帝,要顾全大局,她其实明白的。只是精虫上脑的时候,往往没法正常思考。
素兮在旁侧目击了两人的相爱相杀,忽而明白了一件事——或许对蓅烟来说,康熙有无数的妻子。但对康熙,来说,诸位后妃之中,却只有蓅烟一个心上人。而蓅烟的坏脾气,世上唯有康熙能忍,也唯有康熙能治。
康熙重新捡起筷子,“朕现在能吃了吗?”
吃了又如何,难不成他还能为了一碟南瓜饼而移情别恋吗?倘使男人真的要移情别恋,无论有没有南瓜饼,他都会走。要离开的男人,是拴不住的。蓅烟想通了问题的关键也就变得通情达理,她凑到面前,张大嘴道:“喂我吃一口。”
她其实馋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