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活到九十岁,甚至一百岁,活到头发白了,牙齿掉了,然后坐在亭子里晒太阳,慈祥地看到儿孙在身边开门嬉戏。”
曾经,她的愿望,是和他一起变老,白发苍苍,两人手拉着手,坐在亭子里,依偎着,看日落与日出。
如今这愿望,已成了泡影。
高菩萨叹息:“润儿,你爱他,终归是比爱我多。”顿一顿,他又再道:“你大可放心,天狗吞月,按天象来说,是大凶之象,国君遭殃之兆,但见不得是指北魏国,也可指其他国家。前些日子,南朝君王病死,说不定,这大凶之象,便是南朝。”
说得也是。
冯润想,看来她还真是杞人忧天。
此时天空的月亮又再一点点亮了起来,就像被吞食了又再吐出来,一点点的变大,变圆。
很快,又回复到了原来的样子。刚才那神秘的清幽红光不见了,月亮黄黄的如一只擦亮的铜盘,高高挂在夜空中。
宁静得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转眼,一年一度的除夕到来了。
元恪到懿祥宫来,陪冯润一起吃年夜饭。饭间,冯润一副慈母样子:“恪儿,这一年多来你代替你父皇处理政务事辛苦了,脸儿都瘦了一圈,下巴也尖了,你父皇回来见到了不知有多心疼了。”
元恪恭恭敬敬回答:“母后,恪儿不辛苦,为父皇分担政务事,是恪儿本份内之事,应该的。”
冯润挺善解人意道:“恪儿,吃完饭,你就回东宫去吧,不用陪我在这儿守岁了。你一年来头来忙碌过不停,跟四皇子和长乐公主没照过几次面,话也没能多说两句,趁了这个守岁夜,把他们也叫到东宫,你们兄妹三人好好相处,说说体己话,别让感情生疏了,要不你们母妃在九泉之下会心不安的,到底血浓于水是不是?”
“母后——”元恪道:“恪儿把四皇弟和妹妹也叫到懿祥宫,陪母后一块儿守夜。”
“不用了。”冯润道:“平日里四皇子长乐公主跟我不大亲厚,让他们到懿祥宫来反而拘束,想必他们心中不大愿意。再说了,我也不大喜欢热闹,一个人清清静静守岁,也没什么不好。”
元恪听到她如此一说,也只好从了。
冯润不愿意让元恪陪她守岁,一来她想跟高菩萨在一起,二来故意整李夫人,元怀和长乐公主到东宫陪元恪守岁,那李夫人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醉霞宫空嗟叹。
元恪刚刚离开,高菩萨就到冯润身边坐下来。
他“哈哈”大笑:“有一句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可得罪妇人!因为妇人小心眼,得罪一次,会记恨一辈子。”
冯润白了他一眼:“你为李夫人抱不平?”
高菩萨赶紧道:“没没没!我是乱说!乱说!”
冯润“哼”了声:“乱说就要惩罚。”
高菩萨嘴巴一歪,笑问:“惩罚什么?”
冯润想了想道:“耍九节鞭?我许久没见你耍了,上次见到你耍,还是几年前在平城冯府宗庙,那个时候你教寒香。对了,最近你不是去找人做了一个跟以前你送给我一模一样的褐色雕花挂件嘛,按了开关,扯开来,便是一条用生牛筋特别编制而成的九节鞭。”
一旁的寒香赶紧扯了腰间,把雕花挂件捧上:“主子,高公子把九节鞭送给奴婢了。”
冯润纳闷:“他干嘛送给你?”
高菩萨耸耸肩道:“寒香耍九节鞭耍弄得很好,最近我又新教了她不少招数,进步了不少,就把九节鞭送给她了,反正你到哪儿她都跟着,必要时,也可为你耍耍威风,或是有人欺负你时,也可帮你挡一挡。”瞥了她一眼,又再道:“你养尊处优,人又不好动,许久没练九节鞭,估摸也不会了,要了也没用。”
冯润“嘿”了声。
也不以为然。她确实要九节鞭没什么用,不外是随口问问而已。
高菩萨又道:“你想看耍九节鞭,待会儿让寒香给你耍,助助酒兴。我就不耍了,我给你唱道首歌。”
冯润问:“唱《凤求凰》?”
高菩萨爆笑起来,笑声惊天动地响,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取笑道:“润儿,你也不是没有见识,按理说,你在宫中这么久,听也听过不少,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一点长进了没有,除了《凤求凰》,就不懂别的歌。”
冯润有些讪讪的。
对于琴,画,乐曲这些的,她实在没什么乐趣。看书还是在平城冯府七年里,无所事事养成的习惯。
可见“不学无术”这四个字,也不单单是冯夙一个人,她这个做姐姐的也好不到哪儿去,都是半斤八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