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连行了三日,前方便是京城的卫城卫津。
因赶路劳顿,皇帝做主在卫津休憩一天再行路。因出了刺客一事,太后心有余悸,便提议住在县衙,其他人也都同意。
等到达卫津城门,得了信的卫津知县方谏安领着卫津大小官吏翘首以盼,将皇帝一行迎进门。
皇帝锦靴一踏,低头瞧见地上铺了细沙,眉一皱,七皇子便对须发皆白的老知县道:“你们不必这多虚礼,父皇明日便离开,找个干净的屋子让我们住下即可。”
那方知县唯唯诺诺应了,按七皇子的要求引众人来到后院。
太后见后院植了不少新树,满挂丝带,也忍不住道:“过奢了。”
芳若姑姑笑了笑,扶太后进屋。
太后年纪大了,劳顿之下身子酸乏,便先行歇息,白晓儿被她打发了出去。
白晓儿走到院子里,众人都在屋内休息,外面很是安静,却有一人在等她。是汪如笙
“阿笙。”
她走到近前,几日不见汪如笙竟憔悴了许多,颧骨突起,眼眶凹陷,脸色显得十分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白晓儿心中一酸,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汪如笙静静看她一会儿,低声开口:“晓儿,你就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白晓儿低着头,嗫嚅道:“阿笙……我……”
汪如笙定定地看着她:“既然你不说,我便替你说。”
“阿笙!”
“林致远回头了,他想娶你,连太后都默许了你们的事。你要抛弃我,于是开始借机疏远我,不肯见我。晓儿,我说的是也不是?”
白晓儿心中大恸:“阿笙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借机疏远你,是太后娘娘拘着我在身边……”
汪如笙道:“她为何拘着你?还不是因为林致远。”
白晓儿咬着唇,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事已至此,她无从反驳。
他怪她也好怨她也罢。都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汪如笙见白晓儿明明柔弱,眸光却坚定异常,心像被掏空了一块,说不出的难受。
“晓儿……”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颤声道:“你……你能不能……”
白晓儿摇头,泪珠儿瞬间落下:“对不起阿笙,我做不到。他已经在我的心里,我没有办法将他赶走。如果我们之间不曾有那些误会,可能我会先一步爱上你……但是没有如果,虽然你很好很好,但我现在只想要他。阿笙对不起,你即便是恨我,我也认了。”
汪如笙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没有了。
白晓儿真心心疼眼前的少年,心疼得自己的心都跟着一起疼。
但心疼不等同于爱,他要的,自己终究给不了。
白晓儿不敢再看他,一眼都不敢,转身跑回自己屋里。
正在收拾床铺的佳卉抬头,看见白晓儿模样,唬了一跳:“小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白晓儿摇头:“没人欺负我,是阿笙,刚才阿笙来找我了。”
佳卉瞪大了眼睛:“小姐难道都和汪公子说了?小姐不是说等回京了再找机会告诉他吗?”
白晓儿苦笑,喃喃道:“佳卉,不是我告诉他的,他那么聪明,一早就知道了,偏我自欺欺人。”
佳卉悚然:“汪公子知道了,那他怎么样,有没有很生气?有没有……有没有骂小姐?”
白晓儿道:“自然是生气的,不过至始至终他没有说我一句重话。他如果骂我,或者打我,我或许会好受些。他这样……我反而更加难受。”
佳卉劝到:“小姐不要自责,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纸哪里包的住火?长痛不如短痛,就是……就是汪公子太可怜了些。”
白晓儿也知晓自己做得过分,当下什么也没说。
佳卉出去打了热水,拧了湿毛巾给白晓儿擦脸,白晓儿接过,幽幽地问:“佳卉,阿笙还在外面吗?”
佳卉道:“走了。院子里没人。”
白晓儿径自躺下,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我休息会儿,有事记得叫我。”
佳卉给她掖好被角,心疼地道:“小姐放心,佳卉记得叫您的。”
或是这阵子思虑太过,白晓儿这一睡便到了夜里,她被佳卉匆匆摇醒时,院子里灯火通明,兵刃相交之声刺耳至极。
“发生了何事?”白晓儿问佳卉。
佳卉吓得小脸雪白,像受惊的鸟儿:“小姐,外面有刺客。”
白晓儿大惊失色,佳卉攥着白晓儿的衣袖:“小姐,文九怎么还不来。外面已经死了几个人了,我好怕——”
话未说完,外间募地传来惨叫,一个丫鬟被剑削了脑袋,鲜血激射而出,喷在窗纱上,像下了场红雨。
佳卉吓得尖叫,白晓儿压下心中恐惧,安慰道:“佳卉别怕,文九没来,我们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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