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科举都是吏部尚书郭鸿兆亲力亲为,而今年郭尚书家中老母病重,大半的时间都在侍疾,此事肯定要交给旁人。
郭尚书为人方正,素来不肯徇私,若舅舅能将此事攥在手里,便能和那些家中有考生的世家大族搞好关系。
七皇子面色沉凝:“母妃稍安勿躁,此事且容我想想。就是一点,舅舅若得了差事,定不可肆意妄为。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做得太过会引来祸端。”
朱贵妃知道儿子定是有了把握,她满面含笑地起身:“我儿放心,你舅舅说来也是替你办事的,我会叮嘱你舅舅好好当差,不给朱氏惹祸。”
朱氏,又是朱氏。
母妃已经忘了自己是皇家的人,也忘了这天下江山是姓慕容的。
怪不得父皇会忌惮朱氏。
七皇子看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狠狠握住拳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七皇子回头,汪如笙已经从里间出来。
七皇子语气带着一丝嘲弄:“阿笙,方才的话你都听着了吧?”
汪如笙有些不解:“殿下,您真放心将此事交到朱大人手里?陛下那边……”
七皇子叹气:“三皇子的姨丈也想谋这个差事,在我舅舅手里总比落到方家手里强。”
汪如笙知道这是实情。
如今几位皇子都大了,太子之位一日空悬一日,此事便不能消停。
汪如笙道:“陛下拟传位诏书的消息我觉得有些问题。”
七皇子沉思道:“的确,以父皇的性子,定不会这么早就定下储君人选。他不放心朱氏也不放心方氏,偏偏这两家最有可能成为外戚。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父皇故意放出的,目的是想看看我们两家是否对他忠诚,如若不然——”
他手扬起,在脖子旁重重一划。
汪如笙心神一凛:“陛下想要清君侧。”
七皇子道:“父皇已是盛年,却仍要重用那些老臣,且处处受牵制。若换了我,也断然忍不得。”
汪如笙便明白了,七皇子原来也对朱氏一族多有不耐。
等他登上大宝的那日,恐怕就是朱氏被肃清的开始。
汪如笙走到院子里,此时正是晌午,八月的天明明骄阳似火,却被遮天蔽日的树冠挡住阳光,四处碧幽幽的,有种毛骨悚然之意。
自己半生顺遂,年少得志,得贵人赏识,却到底生于乡野,未曾见识到政治斗争的残酷。
见得越多,心中反而越发没底。
他定了定神,抬脚往白晓儿那边去。
去到那里,佳卉正坐在葡萄藤下的石凳上做针线,见他来了忙起身:“汪公子来了,吃过饭没?”
汪如笙瞧了一眼她手中的绣活,问道:“佳卉,你家小姐呢?”
佳卉面色有些迟疑:“小姐……小姐有事出去了。”
汪如笙问:“她去了哪里?”
佳卉道:“小姐……小姐现下在林公子那里。”
见汪如笙陡然变了脸色,佳卉忙解释:“不是汪公子想的那样,林小姐让小姐帮忙给林公子做药膳,现在正是饭点,小姐……小姐是送饭去了。”
汪如笙很快恢复了温和的表情,轻咳一声道:“既这样,我晚点再来寻她吧。”
佳卉道:“等小姐回了我会告诉她您来找过她。”
汪如笙回头,优美的唇扬起淡薄的弧度:“佳卉,不必让她知道我来过。我明日再来。”
佳卉“哦”了一声,到底有些讪讪的。
小姐做错了事,连带着她也觉得不好意思。
汪如笙步子很快,心中既酸涩又愤怒。
她如今是正七品尚膳,送饭这些小事找个宫女去就行了,何须她亲自劳动。
说到底,还是她想见他。
林小姐不过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即便她给自己保证过再不见他,可一转头她还是毫不犹豫地食言。
他汪如笙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
林致远的房中,白晓儿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肴一样一样地取出,放在托盘上,做完这些,她转身要走,被林致远开口叫住。
“晓儿,我肚子饿了。”
白晓儿回头站住,道:“饭菜就在这里,肚子饿了没人不让你吃。”
“我是病人。”他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喂他,白晓儿道:“你等等,我去叫宫女来喂你。”
白晓儿走到门口唤了几声,竟无人应答。
“林小姐,陆太医。”她又大声地叫林沁宛和轮值的太医,没想外面一人也无。
林致远看着她扬起唇角,神情颇为得意:“人都被我打发走了,一个时辰后才会回来。”
“等她们回来饭菜都冷了,你若是不啃喂我,我妹妹就要受太后的责罚了。”
白晓儿沉着小脸,最终却是搬了凳子,在床边坐下。
她两只白嫩如莲的小手端起碗,先舀了一勺当归鸽子汤送到他嘴边。
林致远乖乖张嘴喝了,末了道:“还是我的女人手巧,那些御厨做的饭菜比你一半也不如。”
白晓儿小脸瞬间红了:“谁是你的女人,再乱说我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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