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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只一瞥,便已觉惊艳。
搜寻继承的记忆,仅知少女似乎无姓,名叫小枯,是半年前新搬来的,和一个爷爷相依为命,以往与赵孟见过几次,没什么交情。
然而孔子曰:有妹子远方来,不亦睡乎?意思就是,虽然是一个远方来的姑娘,但只要长得好看,君子不也应该睡了她吗。
他心里倒没有龌蹉邪念,但和漂亮姑娘聊聊天,谁不乐意,所以悄悄的挪近一点距离,恬不知耻的和少女瞎扯。
“嘿,这书很其实不错,写才子佳人,恩怨情爱…就比如你看的这页,作者感情就很充沛…我个人认为,是一种遇青楼而不得入的无限愁苦,但人家花魁姐姐,再咋爱惜他才华,也要吃饭穿漂亮衣服,总不能光着身子,饿着肚子陪他一个穷书生吟诗作对,子曰诗云……”
……
和姑娘聊天嘛,有什么难的,胭脂,首饰,戏班的大花脸,街边的小糕点,或者母鸡生小鸡,锅里的米饭盐巴,只要让她觉得有趣,随你怎么扯,赵孟前世在酒吧兼职时,没少和小姑娘瞎聊,轻车熟路。
“小枯啊,我跟你讲,男人就讲究个气魄,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
聊了一会,赵孟已然觉得自己和小枯相谈甚欢。
她并非养在深闺,满脑礼教大防的那种死板女子,对赵孟偶有的露骨言语,并不羞涩,只要觉得说的好玩,都毫不避讳哈哈一笑,显得坦荡利落,潇洒干净。
小枯笑起来有一个酒窝,阳光晃着她白皙的脸,赵孟渐渐有些眼晕。
并非因美色眩目,是确实身体不适,昏昏涨涨,神疲乏力,时时欲呕。
本来他不曾在意,却不想意识中收到一段信息:“宿主沾染稀薄邪气,务必及时祛除……”
正对小枯的赵孟心头一紧,稍稍扭脸,低头强压住身体不适,转过头来,神色已经自然。
“赵小哥儿,你身体不舒服了?”
小枯剔透的眸子里流露一丝关切,伸手轻拍赵孟肩膀。
“呵,无妨的,不过是昨日看书睡的略晚,确实有些乏了。”
“你这么辛苦用功,今年一定能考中秀才的…真羡慕你们这些读书人,可惜我是个女孩儿家…”
不知想到了什么,小枯痴痴出神的望着手中那本红色书卷,有些期待的问道:“这本书……能借我吗?”
“抱歉……这确实……”
赵孟没有犹豫,直接要开口拒绝,毕竟书中藏着只鬼怪,不能借给眼前的柔弱少女。
可拒绝的话语没来得及出口,就见小枯眼波流转,干干净净的黑白眸子,纤瘦秀气的身子,都仿佛缭绕轻浅媚意。
赵孟眼神清明,神智清楚,可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几分,到了嘴边的拒绝话语,竟是无论如何说不出。
“呃……那……那便借你好了。”
这话出口,仿佛遮月之云散开,眼前刹那清明,再看眼前的少女,只有秀气灵动,刚才媚态仿佛一场大梦,不禁又一次楞住……
“喂,喂,你怎么又发呆了,读书读到深处,都是你这般样子?那我还是少读几本吧。”
小枯白嫩嫩的手在赵孟眼前晃晃。
“呵,刚才想些事,便入神了……”
“随你入神入鬼的,我不懂那些,以后有空来找我玩吧,书自然是极好的,但整天闷在家里看,是要痴了心的……”
小枯笑嘻嘻的说了句,将那本书塞到怀里,起身捧起木盆要走,但才迈出一步,又想到了些什么。
返回身来,放下木盆,把双手放在纤细腰侧,微微蹲下行了一礼,神色认真的对赵孟道:“谢谢你啊,我会让我爷爷来给你调理身子。”
礼毕灵巧起身,捧着那个对她来说太大了的老木盆,笑嘻嘻道:“我记得女人行礼是这样的…虽然我觉得,还是你们男人抱拳行礼更方便些,走啦走啦,过几天见。…”
没头没脑的说罢,就再不理赵孟如何,端着盆朝前走去。
赵孟心中懊悔不已,生怕害了人家姑娘,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皱眉陷入沉思,终究不曾追上去讨还书籍。
背对小枯的他不知,离开他视线后,少女怀中书页突然震颤不休,仿佛恐惧挣扎,惹得她怀中霍然生风,灰白麻衣飘扬,有几分森然古意。
少女神色渐渐转变,天真活泼不再,眼中变成一种,略带冷漠的嘲讽玩味。
一根纤弱食指隔着衣服点在怀中,轻声道:“一只百年的文蝉啊,真是少见,我可是厚着脸皮借来的,所以要是听不到好故事,就……杀了你,知道吗?”
秋末冬初,寒风骤起。
一声蝉鸣凄切尖锐:“知了!”
“荒丘孤坟野鬼聚,总有精生白骨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