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新任储君,刘季述的面容转而变得很是急切:“如今时辰紧张,请殿下速速打点一下随臣入长安,受百官谒见!”
见李杰一脸的哀伤之色,似乎还未从悲痛之中解脱出来,心下不由更急:“请殿下应诏后急速动身,随臣一同返京,家眷可以慢一步走,万万不可耽误了。”
长安的凶险李杰很清楚,接过印着皇帝玉玺的册书,他很清楚是谁在幕后主导着这一切,他——神策军中尉,观十军军容使③杨复恭!没有他的力挺,便不会有这份诏书!
至于杨复恭为什么没有选朝臣和内监们一致拥戴,更有继位资格的皇兄吉王李保做储君而是选了自己。
或许在他杨大裆眼里,年轻又缺乏政治经验的自己显然更容易控制!
大唐帝国时至今日,早已是藩镇林立,遍地狼烟,而朝廷之上,权阉倚仗兵权,擅权作威,皇权旁落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他若不处处小心,恐怕结局并不会比历史上的唐昭宗好到多少。
在入长安前,李杰决定找个借口先拖延一下时间,预先布置一番,他说:“外面有雷声,好像要下雨了,进京是大事,总不能冒着大雨摸黑连夜上路吧!”
其实大家都隐隐听到了雷声,预示着随时可能下起倾盆大雨。
刘季述有些不情不愿的道:“殿下既如此说,那就明日再启程吧,我等既是来此传召,也是迎接殿下入长安的,若是误了大事,我等万死不能辞其咎,还请殿下体谅!”
李杰安抚他们说:“诸位天使为社稷操劳,一路风尘颠簸,真是辛苦了,今晚且好生休息梳洗一下,最迟后日,小王便随你们入长安!”
叫来钱虞赶紧安排好酒菜让长安使者们吃了后安顿歇息,刘季述一行随即施礼称谢,随钱虞去了。
李杰一面让管家婆林妍准备出发的车驾,一面让祭酒韩广仁召集王府属官来王宅商议进京之事。
遣走了众人后,他独自一人负手在廊下踱着步,堂外黑漆漆的夜空中雷声滚滚,间隙的闪过几道刺目的闪电,与激荡的内心交相呼应,他犹豫着,徘徊着。
又一阵闷雷响过后,豆大的雨滴便乒乒砰砰地落了下来,不少当场迸裂开来,飞溅到了李杰的冠带上,丝制禅衣上,一股股凉意透衣而入,将他从徘徊不定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伸手摸了摸栏杆上冰冷的雨水,李杰的心志渐渐地刚硬了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然已经没得选择,何不勇敢的逆流而上?
万事不去尝试一下,谁又知道那最后的结果?
虽然他现在是凡铁,但不代表将来还是凡铁,因为经过烘炉锤炼之后,除了凡铁,还有一部分是精钢!
①珰:本是汉代阉宦帽子上的装饰物,后来就作为宦官、内侍的代称。
②东军中尉:晚唐时期,时人直呼左右神策军为‘东军’、‘西军’,因为决定性的禁军力量就这两支,再称呼本名不仅麻烦,而且实在是多余。
③观十军军容使:中唐以后禁军以神策军为主,以左右中尉统之。两中尉各自独立行使职权,互相牵制,但之后皇帝为了安抚权宦,特意设置了观十军军容使一职,品级在两中尉之上,起先该职并无统兵实权,只有监察之权,后担任此职的权宦多兼任中尉一职,权力倾斜,平衡被打破,于是便出现了权倾天下鱼朝恩、李辅国这类的权宦,文中杨复恭便兼任西军中尉,禁军兵权几乎都在其一人手中,东军中尉刘季述伴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