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国公夫人周氏因着其独特的成长经历, 性格很有些偏执,但行事却自有一番思虑, 做事也丝毫不莽撞,她想见白老夫人,也是经过细细思虑的。
她自和儿子凌修安那日谈过,便苦思可以解决唯嘉身份,然后光明正大娶将她进国公府又不惹人怀疑的法子,让白家老二认其为女当真是最最稳妥的了。
她知道自己夫君凌国公的性子, 不是极稳妥且能解决后顾之忧的法子,他是不可能同意让唯嘉进门的。
让白家认了唯嘉,就是即使将来唯嘉身份暴露, 他们国公府也能通过运作把责任全数推到白家身上, 道是受了白家的蒙骗……
所以白家老二那边拒绝,周氏就想着去见白老夫人,从她那边找到突破口, 外传白家老二可是非常孝顺的……
这些日子, 她已经派人调查了一番白家的情况,并陆续收到了下人的回报,知道了现如今白家不过是个空壳子, 全由二房顶着, 大房三房科举不成, 穷困没落,白府经济十分困窘,白老夫人对二房已经日渐不满等等。
白家大房和三房才是白老夫人亲生的, 女人的私心周氏再清楚不过,就算白老夫人曾经也可能对白二老爷视同亲子,但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亲生子和养子的处境前程反差对比中怕也是磨灭得差不多了。
只要许以好处给白家大房和三房,再挑拨一番,就不怕白家老太太不动心。
不过她也并不急着就去见白老夫人,而是先言语试探了凌国公一番。
周氏知道白家顾虑的是什么,不过就是胆小怕唯嘉的特殊身份泄露所以不愿担风险,她想着若是自己夫君能应诺了唯嘉和儿子凌修安的婚事,如此唯嘉在白家只不过是个过场,又能攀上他们国公府为亲家,想必白家的顾虑就能小上很多。
凌国公听了自家夫人的试探,目光在周氏脸上上下扫了一圈,然后才面无表情道:“夫人,陛下已经下令礼部着手初选秀女事宜,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未定亲及未婚女儿都可自由上报礼部,再由礼部整理然后送去宫中交由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向贵妃初选。”
“值此之际,白家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这事且再等上一等吧。至于修安的婚事,他既然对周姑娘并无意,此事还是休要再提。”
容唯嘉明面上跟了其周氏旁系的养父姓周,所以凌国公及众人一般称呼她为周姑娘。
凌国公说完看自家夫人脸色变动又想说什么,并不想听她唠叨,就抢了先冷道,“夫人,陛下说不得这几年就要立储。我凌家自立朝后军权就被渐削,声势恩宠都不及以前,若是未来那位是康王五公子也就罢了,他向来和皇后娘娘亲近,修安又曾是他的伴读……”
“可若是蜀王府的那位,他向来和皇后一系还有我们凌国公府不亲近,我凌家爵位并非世袭,届时修安能否平稳袭爵都是问题,凌家怕是就要没落了,所以修安的婚事尤为重要。”
以蜀王府那位的强势,怕是想将女儿雪霓嫁给他的可能性很低,也就是自家夫人和女儿以为仗着皇后的势想怎样就怎样。
凌国公心中已是另有盘算,他觉着与其费心运作那不可行之事,还不如另辟蹊径,待事情尘埃落定,若真是那位上位,就让儿子娶了那位的妹妹成仪县主……
虽说那位是个县主,可到底是个庶女,听说在蜀地还已经被退过两次婚,婚嫁困难,儿子是国公府世子,想必求娶不会太过困难……
想到这里凌国公瞥了自家夫人一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平日里瞧着百般聪明,却整日里耽搁在这些旧情旧怨之中。
也大约是从小就养在那前朝周妃身边,脑子养歪了,新朝建立后又因着华家的缘故嫁给了自己,半点苦头也没吃过,并不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以为有华皇后护着,什么火都烧不到自己身上……
周氏听了凌国公的这些话心中惊讶更是不信,她扯了扯嘴角冷笑道:“国公爷,您怎么会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康王五公子才是太后娘娘的嫡亲孙子,陛下和皇后娘娘也一直都最为喜爱五公子,再怎么轮,那位置也轮不到蜀王府那位啊!”
“也是霓儿对蜀王府的那位有了一些心思,妾身观他这一年行为又正经了许多,到底是蜀王府的公子,又是陛下和太后娘娘看着长大的,将来前程想必也不会太差,这才勉强同意霓儿和他的事,此次选秀就想着让娘娘给霓儿和他赐婚。”
“可是您怎么就会想到了那个位置?不说他向来学识上就不如五公子,就是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那里,此事就万万不可能……”
其实周氏对将容唯嘉嫁给自己儿子没那么多顾虑,是因为她根本没深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朝代更替,她前朝时是常住在旧朝宫廷里的大家小姐,新朝时她照样是常出人宫廷的国公夫人。
她也知道当今陛下仇恨前朝皇室,可以自己的身份,以自己与华皇后的关系,只要安排妥当,谁会去特意扒唯嘉一个女子的身份,不过是个公主之女,又不是直接前朝的公主……
且陛下年纪已大,周氏已认定下一任皇帝必是康王五公子,五公子向来亲近华皇后,又与华语蓉青梅竹马,儿子修安是他的伴读,感情甚好,上上一代的恩怨早就差不多快烟消云散,五公子可没那么仇视前朝皇室,届时就算唯嘉的身份暴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凌国公看着自己妻子那执拗自以为是的表情,再想说什么却完全没有了交流的欲望。
他定了定心神,克制了心中的烦躁,直接道:“此事不谈也罢。总之修安对周姑娘无意,夫人你就莫再因着那些旧事,逼着修安娶她,耽误了修安的前程,毁了我们凌国公府的将来。”
“当年你冒着风险收养了她,让她锦衣玉食长大,已经恩至义尽,待选秀一事了了,让白家认了她,我再运作一下让白家老二外放,再在当地帮她择上一大户人家嫁了,如此安安稳稳才是真的对她好。”
周氏听了这话面上又一阵青红交加的转换。
她,她并非没有脑子,她当然也知道让唯嘉安安稳稳嫁个大户人家才是最安稳最好的,她原先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只是这些年唯嘉对儿子的痴情她看在眼里,她不忍心……如今更是有了夫妻之实……
可是这事她却不敢对凌国公说,因为这事说了,以她了解的凌国公的性格,怕是唯嘉只能为妾了!
这事,她只能一步一步筹划了……
不过既然国公爷说要过上一阵子看看这选秀的风向,想到女儿雪霓这些时日也要准备,她这才放下了急切的心,便想着先细细琢磨着谋划好了,等过了这阵,等到月底去庙中上香时才约见白家老太太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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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国公夫人周氏筹划着月底见白家老太太,而月初的时候白家那边却已经暗涛汹涌,是非横生。
七月初,白三夫人的娘家韦家出了件大事,却是白三夫人的兄长韦大老爷先是被人蛊惑和人合伙放印子钱,结果却是被同伙给坑了,亏了一大笔钱。这笔钱还是韦大老爷自己私下从各个渠道凑起来的,里面还有自己夫人和其母韦老太太的一部分私房钱。
发生这事后韦大老爷郁闷至极却还不敢吭声,然后又被人蛊惑去赌坊堵一把,结果不知道咋回事又输掉了几万两的银子。
韦家本就没什么底子,三代前不过就是普通屠夫起家,白三夫人的父亲韦老太爷年轻时应征入了伍,一路跟随当今陛下的旧臣老忠南侯行兵打仗立了些军功,新朝建立后便在五城兵马指挥司任了一个正六品的指挥。
当时白家人入了京城,毫无根基,新朝新立,还乱得很,急需庇护,便和有了官身的韦家接了亲,也是无奈之举。
但韦家缺乏底蕴,白三夫人的祖母和母亲都是没读过书的市井人家出身,丈夫在外行军打仗,对儿子多是溺宠,白三夫人的几个兄弟便都是文不成武不就,整日里无所事事,还想着投机发达。韦老太爷过世后,韦家也就没落了下来。
且说韦大老爷在赌坊输了钱,赌坊的人逼到韦家要债,韦家家底本来就不厚,韦老夫人抵了所剩不多的祖产贴尽了私房也才堪堪把钱还完。
韦老夫人因着这事又是受惊吓又是心疼那几万两的银子又是气恼一下子就病倒了,这种丢人的事韦家自然能瞒则瞒,赌坊那边拿到钱更是不会在外宣扬,白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只白三夫人听说母亲病了,匆忙回了娘家看自己母亲。
韦老夫人已经病得形销骨立,本来还保养得不错的模样一下子苍老了十数岁,拉着白三夫人一个劲的掉眼泪,只把个白三夫人给吓得,这是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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