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秘书等人更不用说,不是被束缚住就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哥……”南风忍不住咬唇,她本意是想让他不要管她,话未及出口,腹部就卷上来一阵又一阵的绞痛,她的身体在颤抖,那把匕首就在她脖子上接连割开几道血痕。
“不要!”
盛于琛徒然一喊,嘴里猛地一下咳出血,他理都没有理,黑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南风的脖子——匕首太锋利了,她的脖子太脆弱了,可以想象,只要再稍微用点力,她的喉咙一定会被切开!
“陆城遇!让你的人放开南风!你是要她的命吗?!”
陆城遇视线好像往后偏了点,又好像没有,没有去看盛于琛,只对俞温平静道:“要不要她的命,不看我。”
脑袋像被锤子重重抡了一下,南风的脸色苍白而透明,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每一寸皮肉,每一滴血液,终究是将那些后知后觉的疼痛都悉数还给她,她不合时宜地轻动唇角笑了:“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吗?”
话语很轻,她也没有力气提高音量。
陆城遇却是听见,顿了顿,低声道:“再等一会儿,我就带你回家。”
回家……
她嘴角的讽意更浓,她和他,还有家吗?
宋不耐烦地吼:“快点!放下枪!”
“哥,趁现在人不多,你快走,他们不会杀我的。”南风哑着声开口,可是不是真的不会杀,她心里根本没有底。
现在的陆城遇,她太陌生了。
宋听到这句话,看了陆城遇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胆子才重新大起来,手臂猛地用力勒住南风的脖子:“你可以试试看我到底会不会杀了她!”
南风一下呼吸困难,双手忍不住抓住宋的胳膊,脸因为窒息而变得又青又白。
“够了!”
俞温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南风死呢?从他们劫持住南风开始,他的败局已定。
闭了闭眼睛,他复而睁开,坦然认输:“好,我听你们的。”
南风泪水一下涌出眼眶:“哥!不要!”
俞温对她安抚地一笑,然后慢慢弯下腰,将手枪放在了地上。
“踢过来!”
“俞温!”盛于琛攥紧了地上的野草!
俞温抬脚,轻轻一踢,手抢咕噜噜地滚到宋的脚边。
他脸上无畏无惧,嘴角还挂上笑:“可以了吗?快把我妹妹放了,她很柔弱的,经不起你们那样粗暴对待。”
陆城遇眸色堕入黑暗,沉而静,抬手示意两个人上前。
人还没走近俞温,宋眼睛一眯,忽然一下松开南风,快速捡起地上的手枪,毫不犹豫对准俞温的双膝和双手关节各开一枪!
俞温徒然跪地!
刹那间天旋地转日月无光,南风肝胆俱裂:“哥——!”
……
直到很多年后,南风还是会时不时梦见今天这个场景,然后在半夜惊醒过来,一个人忍着心痛和窒息枯坐到天亮。
有人问她,可曾有过撕心裂肺和痛不欲生?
她点头,有的,而且都发生在同一天。
撕心裂肺的是她奉若神明的哥哥在她面前轰然倒下。
痛不欲生的是让她哥哥倒下的人是她曾头破血流也要爱的人。
那是她此生经历过最难忘的一天。
她想,上穷碧落下黄泉,海枯石烂山崩地裂,她都忘不掉那一刻心脏骤缩,牵扯全身的神经的痛楚。
……
宋阴冷地弯起嘴角,放下枪了又怎么样?没有枪的俞温还是具有威胁力,他可不想再找他六年,只有彻底废了他,让他再也站不起来,他才安心。
鲜血从俞温的四肢涌出来,将雪地染成刺眼的红,他甚至跪不住地扑到地上,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褪去,苍白如纸,眼角的泪痣越发乌黑。
“哥!”南风被宋放开后就跌坐在地上,此时也站不起来,在地上匍匐着爬过去,汹涌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只有那滩血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哥……
哥……
眼前发红发黑发白,像是有什么涌上脑海,凶猛冲撞,南风后脑勺一阵发麻,身体无力趴下,旋即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熟悉的气息立即卷入她的鼻尖,她知道是谁,她挣扎,她抗拒,她不要他,她要哥哥,就是他把他们逼上绝路,就是他对她哥开枪!
这个认知让她脑袋更是发蒙,混混沌沌,浑浑噩噩,她终是扛不住这强烈的情绪激荡,维持不住意识地昏死过去。
眼皮彻底盖住之前,她看到她哥哥被两个男人按在地上。
他挣扎着要来到她的身边,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
可是不行。
他做不到。
他挣不开桎梏。
因为她,他已经山穷水尽,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