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我应该上报司令部的,擅自做主,险些酿成大祸……”
张自忠摇了摇手:“话不能这么说,如果司令部早有准备,提前布置,你并不能断定日军不会察觉,一旦察觉,做一些安排,难说还要把兵团警卫团陷进去,战场上的机会对双方都是平等的,正因为我不知道,没有做任何准备,承德的敌军才不会想到你真的敢发动进攻,你若是注意到我说的两点,仅凭解放旅,是可以攻入承德的。”
“司令说的一句话你要记住,一定要清楚自己手下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的能力,他们的胆气到底有多大,你这旅,其实仅仅是换了个旗帜,本质并未有彻底的改变,这一次也是一个机会,承德一战后,该如何整顿解放旅,我想你应该清楚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高司令!”
“好了,如今承德已下,短期之内解放旅不会有任务,你安心养伤,想想怎么整编好你的解放旅。”
“除此之外,我和司令来看你,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高司令请说。”
“兴有阵亡了,我和司令商量后,想听听你的意见,是火化后存放,以后回山东老家安葬,还是……”
黄方刚一阵伤感,低头不语。
“如果就地安葬,司令部将上报总部,送兴有去云门山。”
听到云门山三个字,黄方刚猛然抬起头:“云门山?”
“是的。”
黄方刚眼睛湿润了,虽然反正时间不长,但他知道,如今阵亡将士要想进云门山,比以前难多了,蒙疆仗越打越大,阵亡将士成千上万,哪怕选中的比例很低,云门山一地如何容纳得下?
总部现在除了云门山,在张恒太平山也有阵亡将士陵园,传闻宝昌和五台也要建,不过对于将士来说,云门山无可替代。黄方刚清楚,真要比拼起来,黄兴友很难进云门山,但两位司令一定是考虑到解放旅的特殊性,给予特别的照顾。
“我想兴有一定愿意去和子悟军长作伴,我谢谢司令…..,谢谢…..”
“那好,过两天送兴有走,你抽空去和他告个别。”
张自忠和高桂滋走后,黄方刚叫来护士,请她找拐杖来,他要去看看黄兴友,护士听到张自忠、高桂滋和他的对话,不一会找来两个人和担架,将他抬到不远处的一个院子,里面都早已白布裹身,等待下葬的阵亡将士。
黄兴友独自躺在屋檐下,身上盖着白布,黄方刚挣扎下了担架,扶在台子边,轻轻掀开白布,黄兴友已经清理妥当,身着一身崭新的军装,脸色如常,仿佛刚刚进入梦乡一般。
“兴有,哥来看你了…….”
微风吹过,院中一片寂静,护士和送他来的人悄悄离去。
看着黄兴友良久,黄方刚道:“是你让大哥重新做人,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做的一切…….”
“……你要去云门山,去和子悟军长作伴,你替哥哥我向子悟军长说一声,我定当来见他……”
“…..兄弟,前面几十年,我们白活了,哥哥在此发誓,一定把小鬼子赶出去,你……,你在云门山安心等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方刚拉起白布,转身看着院子里的阵亡将士,缓缓抬起右手,久久未能放下。
承德一战,在蒙疆整个战役中如浪花一朵,双方都知道,不管胜败,承德其实起不了决定性作用,但解放旅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不是战功,而是影响,丰宁倒戈一击,勉强算是为了活路的赌博,而承德一战,却是解放旅刚刚组建后的主动攻击,蒙疆战报中略去了解放旅险些崩溃的细节,外界只知道黄方刚亲自带领人马攻上承德城墙,击败了满洲军混成第八旅和二十五旅。
同样的人,仅仅是换了旗子,连武器都还没换,居然爆发出如此战斗力,而且是以少打多,攻坚之战,其背后的原因让人深思。
“当一支支所谓的杂牌军,在蒙疆战区建立不世功勋时,我们不禁要问,是士兵不行,还是军官不行,抑或是领导者不行?……解放旅攻破承德,让我们相信,我们的士兵是行的,我们很多军官是行的,由此,我们坚信,只要国府下定决心,任何战区,都能和蒙疆战区一样,不但能打败日本侵略者,更能创造出一个个难以想象的奇迹!”
当大公报重庆版刊登了一篇题为什么样的领导者,有什么样的军队一文后,其中锐利的言论引起各方反响,是啊,很多人都不得不问一个问题,满洲军混成二十六旅,反正都不到一个月,居然一举攻破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