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只是一个噩梦。
“你难道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会甘心?!”戛然而止,盼儿突然不敢往下说了。
也许盼儿说的都是事实,芷子却更希望她在撒谎,否则她将在这个天地间找不到一点活着的理由。那不啻是在说:自己的出世,注定就是一桩罪恶,不能见容于天地间,更不能见容于人世间,根本就没有一点选择的余地。
发泄完了,倒是痛快了不少,然而盼儿很快就害怕起来,因为芷子的反应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就像前番告诉她芳儿的死讯那样,她的反应总是出人意料,不合常理。没有眼泪,没有哭泣,更没嚎啕,也没疯魔。她虽从没想把人逼疯,但是总觉得对方如此听闻还不发疯,算起来真的不算太正常。
盼儿自忖,若是换做自己,恐怕早就发狂了,至少也会疯魔一阵,大哭大闹一场,恐怕这屋子里能挪动的东西都不会幸免于难。而况自己早已习惯寄人篱下,自诩最能忍辱负重。面前的这位却是被人捧着长大,眼下也只不过是第一次迈出家门,可是自己所能想象到的各种状况竟然一样也没出现。
呆坐了片刻,芷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整理包袱。
本是两个随身小包袱,一个是她芷子自己,另一个则是芳儿留下。她把两个包袱里的东西都掏出来,绝大多数都是换洗衣裳。然后一件件的整理,揉皱了的,都重新揉平,叠齐,放好,那么轻柔从容,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只是有一本书,好像挺费思量。放进去,拿出来,又放进去,又拿出来。像是想扔掉,又舍不得。盼儿不敢靠近,更不敢说话,只是踮起脚尖瞥了一眼,书名像是《山海经》啥的。下面的字被芷子的手捏住,再也看不清。
最后人家干脆捧着书不动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约摸半盏茶的功夫,突然又把书塞进了包袱。盼儿心说这究竟是一本什么书,竟让人如此纠结?
最后是一锭银子,正是那天盼儿在客栈里留给她们的。
“我能带走吗?”芷子蓦地转身,盯着她问。
盼儿都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会连连点着头。现在她可是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堆摇摇欲坠的危石间,随时都会被崩塌所掩埋。
“谢谢!”还是盼儿最讨厌的那种腔调,别想找到一丝感情。
“走了!”最后只见她拿起双剑,背起包袱,径直开门出去。声音十分冷漠,脸上也不见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盼儿只是一个在半路邂逅的陌生人。
“芷子!”盼儿也不知道该是拦,还是追,只是拼命挤出一声。
“保重!”芷子头也没回,很快就在走廊尽头消失。
“芷子!”盼儿终于追了出来,可她不敢追得过分近。
“拦住她!”侍卫开始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甄融闻声出来,方才喝了一声。
“别动!你们谁敢过来!”只见芷子突然拨出一剑,横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尽管有点出人意料,然而侍卫中还是有人互使眼色,准备一搏。
“我叫你们别过来!”芷子注意到了,把剑紧了紧,雪白的脖子上很快沁出血来。
“你们别伤她!”盼儿更急,连哭带嚷:“别别!芷子,我去求二哥放你走……”
“别别!姑娘!”同样出乎甄融的意料,看来他也不希望芷子有意外。
“怎么回事?”正在这时,萧综也闻讯出来。
“殿下,请恕民女不能全礼,恳请殿下放了民女……”
“放?!好好的怎么要走?盼儿,莫非你欺负芷子姑娘了?”
谁都看得出萧综在装糊涂,然而盼儿实在笑不出来:“二哥,你就让她走吧……”
“为什么呀?你们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民女承蒙殿下错爱,实在愧不敢当,还望殿下高抬贵手,放民女一条生路……”
“有话难道不能好好说吗?”
至于这芷子以死相争,到底能否遂愿,还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