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泊的都是乌篷船一类。船很小,比舢板大不了多少。这让赵瑜想起来自己的家乡龙山梢,东村西村紧挨着,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镇上商铺很多,大码头旁大商铺,几乎都是青砖瓦房,小码头旁边都是小商铺,茅棚草屋。一路行来,最多的便是食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食肆。
这时应近午时,只见不少小二提着食盒往大船上送。走几步,赵瑜就得避让一下。
穿梭往来,倒也繁忙。正走着,赵瑜忽然有所注意。对面有家铺面很大,屋宇轩伟,装饰豪华,怎么看都像一家大型食肆。然而跟旁边人来人往的小店相比,却是冷清得紧,大门半掩,盯了一会儿,就根本不见有人进出。
赵瑜顿时好奇起来,信步走去。
“哎呀相公,您赶得可早……”
赵瑜刚到门口,里面立刻有一个甜腻腻的声音迎上来。定睛一看,竟是一位打扮妖艳的半老徐娘。
原来里面是座四合院,当门就是一个大天井。天井四周都是前面带着回廊的明楼,约摸着有三四层,每一面都有带雨蓬的楼梯直通天井,好不气派。
人未至,香先扑鼻,一颗螓首,乌丝蓬松,冉冉而来,赵瑜想躲也来不及。
“哟!都快来看哪,还是个俊俏相公,真俊,换个女装,能把咱们的头牌比下去……”
“是吗?让我来看看……”
“哟!还是个雏儿,这么水灵的雏儿,谁见过吗?”
就像哪家牲口棚的门破了,咚咚咚,跑出一大群女人来。年岁大小不等,一个比一个长得妖艳。不少都还没有打扮,残粉余脂,蓬头油面,颈赤胸露,裙松裳散。还有不少懒得动的,扒着楼上的窗户栏杆,在那大呼小叫。
到得后来,有人抓他的手,有人抚他的面。腿上臀下,身前背后,不是这里捋一把,就是那里捏一下,居然还有人在掏他的股裆,逮着物事就乱捏。
赵瑜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慌忙格挡,可两只手早被更多的手捉住,无一幸免于难。
“哇!只怕还是童男子喔,你看他的脸臊得……”
“哎呀,捞了几把都没见起,不会是个弄儿吧?”
“呀!肯让老娘玩上一回,老娘保证倒贴……”
难道这就是当年傅卫的遭遇?在他的认识里,女人基本是柔弱的同义词,即如生母,或者奶娘,都是溺爱,抚摸,搂抱,亦算家常便饭,哪有这等凶猛?
简直就像一不小心坠落兽窟,已经被一群涂脂抹粉的畜生包围。简直就是在撕扯,在活剥,几乎都要窒息。一时间,他连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后悔,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真不该不让赵路跟着,还有奶娘,那就不会这么惨了。
要说从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譬如上街,也曾被人追着,盯着,虽说不怀好意的人也有,可从没有人敢如此放肆。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连一点廉耻也不讲了吗?
“好啊!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劫色,还有王法了没有?”
蓦地,一个尖细的声音陡起,赵瑜只当是赵路追来了,扭头一看,却是一个小孩,一身褴褛,竟是一个小乞儿,只见他手持一个打狗棍,正在喝叱。
“小赤佬,轮得到你管闲事?!”
只见几个壮汉分别从两面的楼梯上冲下来,看那身量,简直每个都是赵瑜的一倍以上,再看那小乞儿,却比赵瑜自己的身量还小一廓,小胳膊小腿,假如赵路这会儿在的话,也看上去比他壮实多了,明摆着吃亏,他当然急了。
“小兄弟,你快走,到外面去叫人……”
“叫谁呢?哼!莫非你还觉得这是享受?!”
不料那小乞儿根本不领情,啐了他一口,反而一抖那根已经劈了叉的破竹竿,直接迎着那几个壮汉:“龟孙子们,都统统给我出来吧,看小爷今天如何收拾你们……”
其实那些壮汉要不是顾忌着他手里那根打狗棍,只怕压都能把他压成齑粉。
至于那小乞儿能不能怼得过那些壮汉,还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