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且说芷子这边仓皇撤退。
芷子她们刚把木子扶到船上,老夫人就吩咐开船。
方老大问船再往哪儿去?老夫人略加思索,说去震泽。
方老大又说震泽很大,老夫人说只要先离开龙山县境就好。
再看老夫人多少有一点不耐烦了,方老大也就不再问了。
方老大请示时,秦玉凤正在检视木子的伤情,本人背痛兀自未减,加之木子伤势不轻,又添几分沉重,那种心情自可理解,馨儿都觉得方老大烦人了。
方老大一则认真,二来也是殷勤,只是时机不对。适才看到三个丫头半夜三更携剑出去,随后又驮回一个半死不活的怪人,通体浓毛,人兽莫辨,十分诧异,也自懊悔不已。想是上了贼船,但又不敢声张,强做没事一样。
木子身上主要两个伤口,一个左肩,一个右膀。右膀上的明显是被刀划过,不深,但很长,芷子的包扎也到位。倒是左肩,已经深可见骨,老夫人只怕骨头已有损伤,重新加了两根用树枝削成的木条固定一下,以防移位。
木子还算安静,也不知困,还是失血过多,时而苏醒,时而昏睡。显然已经认出她们几个,脸上的表情十分友善,只是一直没有说话,几番欲言又止。
老夫人也不鼓励他多说话,单怕他活动太多,一不小心造成锁骨错位。
看到木子脖子上的那根铁链,总是碍手碍脚,尤其肩部受伤,包扎起来也困难,芷子心里不免有点歉疚,要不是自己自作聪明的馊点子,哪来这番折腾?
但又想,木子既然是自己的哥哥,只怕没有自己的馊主意,也会有其他的变故。如果木子是自己的亲哥哥,回来自是应该,只不知道人家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送回来?有没有特别的意思?甚至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局?
兼之刚才明明是有人先救了木子,自己赶到已经迟了,然而等到她们不敌之时,木子居然又能及时出现,露了惊人的一手,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只可惜现在负伤不轻,精神不济,母亲又不准打搅他,只能等他好点再问。
但是芷子心里还是有点不以为然,总觉得母亲变了,早先总是一副沉稳到老气横秋的样子,现在只要一关乎儿子就会不耐烦,像个一心护着宝贝玩具的任性孩子。其实刚才暗中有谁帮忙,这事十分重要。但怕有人是在利用她们,而不是真的帮助,真那样麻烦就大了,做了俎上鱼肉,却还蒙在鼓里。
转念一想,又觉得多余,若再遇上云心那样能耐的人,纵然一清二楚又有何用?一想到云心,忽然生出一种不无侥幸的念头。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是赵瑜自觉惭愧,终于说动云心,准备将功补过,暗中帮助她们营救木子?
可总得有个理由不是?还就因为他对自己的慕仪?初心不渝,还在想方设法接近自己?不过平心想来,他也没有理由成心作难覃家。也许他也做不了主,或者干脆也是蒙在鼓里,毕竟他还没有束冠,府中大事兴许轮不到做主。
这样一来,她更纠结了,她宁可自己无法原谅他,免得再在两个人的选择中痛苦……
客舱里的大桌早按母亲的吩咐收了,舱板上已被擦得发亮,两边铺上席子,中间不铺了,算是一条过道,宛如大车店里的大通铺,人就能席地而坐。
木子的伤已经裹好,本来说好留一个小铺舱给他专用,母亲却不让他再动了,就在客舱里养伤,挪不挪等到伤好再说。这样一来,大家进出就有点不方便了。
船上的空间本来逼仄,全靠着客舱调剂,现在木子躺着,大家就不能随便呆在那里。尤其现在船上还有三个黄花闺女,母子关系好说,兄妹关系也算,船婆粗使下人,也可忽略不计,可是两个丫鬟,多多少少总有点尴尬。
上了药,木子还在昏睡。馨儿要扶母亲回房休息,也被她摆手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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