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苓暗自握了握拳,她好紧张,也好矛盾。
她既想要完成母后说的任务,又不想真的被带走,不想离开母后给她的家,离开这仅剩的温暖。
她一直低着头,心,跳的像快要从胸口中蹦出来似得,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镶着金边的黑色樊绒靴子。
抬起头,她看到了一张,与小时候的睿,一点都不像的年轻男子的脸庞。他的左眼,也是银色的,同样清澈见底的颜色,瞳孔正中缭绕着暗红色的丝丝缕缕,组成一个细腻的图案。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么……当年的睿,是不是也已经长成一个男子了?这般的欣长高大?
她本以为,是兄弟就会很像,幼时的睿是红彤彤的苹果脸,满脸的害羞神色。
可面前这人却只能用俊美绝伦出尘不染来形容,完美的脸型,高挺的鼻梁,一双鸳鸯眸中闪烁着些狡黠好奇的神色,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色的唇,就连两道如剑般的眉,此刻都好似泛着柔情的涟漪。
那一身白衣儒衫,依旧是绣着蟠龙金线,许多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踞在他莹白的衣衫之上,流光溢彩,淡然中彰显着尊贵的地位。
看着他,巫苓忽然有些迷失方向了。
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啊,那么的,紧张,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只想要多看两眼这天神一般的男子。
早就听诗蓝说过,云国仅有的两位帝子,皆是天人之貌,她当时心中还想着诗蓝孩儿心性,没想到,自己见到帝子的瞬间,竟也失了神。
他的嘴角弯弯的,满是笑意,像极了初一时夜空中皎洁的月,那般明镜无暇。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俊美异常,放荡不拘,但是,巫苓注意到他眼里时而闪过的精光,可见这是个让人不可小觑的角色。
是啊,他可是帝子啊,能够继承江山的帝子,若是没有蔑视天下的翩然气度,又怎能继承万里江山?
可下一秒,朔却全然没有了先前的沉稳样儿,转而将手中的折扇别进了腰间,双手扯着两颊,做了个特别丑的鬼脸。
愣了愣,巫苓就那么迷茫的看着他那略带稚气的动作,看他吐出粉色的舌,甚至按住鼻尖拉下耳朵装成小猪的样子。
直到她听到了朔微叹口气,挫败的微笑了一下,略附下身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这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就像一波秋水一般,温柔至深。
因为早知道他是朔,所以巫苓并没有惊讶,倒是他的解释,让她有些愕然,刚才还觉得他像初一的月,他就自荐为新月,这是否算是巧合?
“那不如叫初一。”淡淡的语气,道不出喜恶,却直戳其意。
朔略一怔愣,低下头,抽出别在腰间的纸扇握于手中摆了摆,咬了下嘴角细细咀嚼了一下她的话。
新月,月初,可不就是初一?被她这么一解释,虽失了文雅,却也不无错处,这女子,还真是有趣!
巫苓看着他低头蹙眉沉思的样子,不明所以。
“哈哈!”朔看着她呆呆的表情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金边折扇,走了。
巫苓依旧不明白,他在笑什么?自己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么?
还有,为什么巫苓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光变了变?是那句初一惹的他不开心了吗?亦或是别的什么?
是啊……巫苓的先生一直都只教授她古文字与咒术,至于文学,只教了些浅显易懂的。
——我是睿,智也,明也,圣也。
——我叫朔,新月,亦指月初之名也。
听人家介绍名字,多文雅,可她的名字,要怎么开口?
我叫巫苓,巫师的巫,龟苓的苓?
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能够解释出她名字的意思的文字了,不知母后当初给她取名的时候,是怎样想的?是否也是像他们介绍名字的时候那样文雅的解释?之乎者也?
想到母后,巫苓暮然心下一抖,她忘了母后的任务!忘了要告诉朔,她要跟她回家的事情!
这可怎么办!她不想再惹母后生气了!
“巫苓?”身后传来帝后悦耳的声音,随后一双细嫩玉手搭上了她的肩,巫苓的心,好似突然沉入了寒冬腊月的河水中一般,冰凉刺痛。
“是……”巫苓站起转身,低下头不敢抬眼看母后,毕竟,她没有完成母后给她布置的任务,愧对于母后。
“你真是乖孩子。”帝后伸出手,抚摸着巫苓低垂的头。
巫苓听到母后说的话,仰起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笑意的母后,她,是个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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