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站在桌前一个长相俊朗的年青人,虽然面上一副气怒的样子,但眼里却闪过丝丝幸灾乐祸的笑意,其他人虽然面上也是一副气冲冲的样子,陈雪玉却眼尖的发现那气怒里透着一股解气的痛快劲,看来这赵宏生平日里也不是个什么讨喜的人。
众人都绷着脸,只有红枫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脆生生地应道:“是夫人,奴婢一定谨记赵公子所托,好好替他收拾一下这个不中用的狗东西。”话还没说完,一双看似无害的粉拳已经落在了林大彪身上,重点照顾了一下他的嘴巴,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几下便打的那林大彪连出声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看他样子实在太过惨烈,陈雪玉便让红枫住了手,转头对赵宏寻问道:“赵公子,我按照你的意思替你出手教训了一下林大彪,赵公子可还满意?”
陈雪玉笑意吟吟轻描淡写的询问成功激起了赵宏生满腔的怒火,张嘴就要骂她,却吐出了一口老血,剩余那几个县里的公子哥也顾不得幸灾乐祸了,纷纷上前扶着赵宏生和倒在地上的两人,义愤填膺地冲陈雪玉道:“夫人,未免太过霸道了吧,赵公子不过是打了令兄一巴掌,你就下令把他们打成这样,手段也太过狠辣了吧。”
陈雪玉脸上浮着的那层笑意顿时消失了踪影,“我家哥哥被打时,你们怎么不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你们的人吃了点亏,就跳出来指责我手段狠辣,未免有失公允吧。”
“那怎么能一样,赵公子可是县令大人家的大公子,你哥哥一个区区贱民,有什么资格跟赵公子相提并论?”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贱命,还想跟赵公子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陈雪玉被他一口一个贱民的叫着,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在这个人人不平等、靠出身决定贵贱的古代王朝,真有种掀翻了它的冲动,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冷声道:“不过是个县令之子,有什么可猖狂的?一个月之前,平谷县县令可不是赵公子他爹,知道原来的平谷县县令王大志去哪儿了吗?因为他鱼肉百姓、强抢杀害良家女子,现在已经重新投胎做人了,知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吗?”
提到不久前的县令王大志,众人眼里闪过异色,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哪能不识得县令,对他的死法更是记忆犹新,那满腔子鲜血顺着菜市口一直流出了很远,因为县令一家流放的流放,发卖的发卖,竟是无人为他收尸,那尸首放了几天都臭了,还是义庄的人实在看不过眼,草草挖了个坑给埋了。
扫了扫众人,陈雪玉轻描淡写地继续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朝得势算不得什么,成功易,守功难,要是不想像王大志一样早早回炉重造,我劝你们还是收敛些,大赵泱泱大国,占绝大多数的还是你们口里的贱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们莫不是想舟倾?人亡不成?”
那长相俊朗自始至终未发一言的年轻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陈雪玉,暗中朝陈雪玉拱了拱手,算是示了好,陈雪玉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算是承了他的好,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剩余那两个完好的人虽未对陈雪玉做出什么示好的举动,却是抿着嘴没再说什么。
赵宏生虽然心里还是不服气,到底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他们几个不帮自己,自己也指挥不动他们,自己带来的几个草包估计也不是这个泼辣娘们的对手,还是先回县里,招些好手再说。
虽然心里打定主意要撤退,但到底是县令之子,平日里风光惯了的人,让他主动拉下脸还是不能够的,赵宏生看着那几个人所抿着嘴,都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心里暗骂一句,暗中扯了扯离的最近的一人的袖子,示意他快说话,走。
被扯的那人,只好苦着脸硬着头皮冲陈雪玉弓了弓身道:“这位夫人,实在对不住了,今日冒昧打扰了,我等兄弟几人先走一步了。”
说完也不等陈雪玉说什么,就扶着那几个病弱残打算从她侧面绕出去。
“慢着,你们这一桌子的酒席钱可还没结,上好千山雪两壶,一桌子的招牌菜,再回上二楼包厢的费用,少说也得六百两,看在百姓的父母官县令大人的公子赵公子份上,取个整数算六百两就行了。”
赵宏生脸色一僵,他堂堂一个县令家的大公子来这小小的西良镇的酒楼吃饭已经算是抬举她了,竟然还敢跟他收钱?不过他好像忘了,陈雪玉不但敢收钱,还打掉了他好几个大槽牙。
那个长相俊朗的年轻男子从袖子里拿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朝陈雪玉递了过去,陈雪玉随意瞄了一眼,朝红枫点了点头,红枫便上前收进了袖中,待她揣好了,陈雪玉扯了扯嘴角笑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出门没带银子,店小收入少,一时也找不开这么大笔银子,要不你等一会,我派人去取?”
那年轻男子嘴角抽了抽,你这么大的酒楼说找不开区区四百两银子?还说什么店小收入少,亏她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那年轻男子定力也是了得,虽然心里腹诽,却是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无妨,剩余的银子就算作给令兄小小伤势的医药费和给姑娘的叨扰费了。”
听到他善意的揶揄,陈雪玉也不恼,继续面不改色地道:“叨扰倒也谈不上,毕竟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客人也是客人,那我就替令兄谢谢公子慷慨了,红枫送客。”
再次碰了个软钉子的男子,摸了摸鼻子,再次朝陈雪玉拱了拱手,好脾气地笑笑跟在他们后面下了楼。
待他们下了楼,陈雪玉才房间里跟了出来,果然正听见大厅里交头接耳的议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