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就押这个吧。明天记得来办。”刘姐接过骨灰盒。
女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拉着男人就往外走。男人内疚的看着老板,点了下头跟着出去。一起来的同事见状也打着哈哈离开了。
“你怎么不走?”刘姐把骨灰盒抱在怀里,一只手提着椅子。
“我纸还没烧完。”老板指着下面炊烟一样的烟线说道。
刘姐搁下椅子,把骨灰盒塞进老板怀里,“对着这烧,弄完了拿给我。”
“谢谢。”
老板把纸元宝撒一把进桶里,贪婪的火舌舔舐这上面的银屑。小男孩的灵魂坐在水泥台子上,两只脚不停地踢动,阵阵阴风吹的火苗不停摇摆。
小吴走过来坐在老板背后的水泥台子上,双手合掌微微低头。“他妈似乎不待见您。”
“他爸是我们单位的,他妈也有工作。孩子没人照顾就被他爸带到单位。虽然规定上是不允许这样做的,可体谅员工的难处也是老板的工作。平时我没事的时候也会陪他玩一会。前几天我突然有事,就没有陪他玩。可能孩子是在厂区里面找我吧,不知怎么装上堆放的钢材磕破了头。等到工人换班的时候才发现他,那会已经晚了。本来我跟他们夫妻俩都挺熟的,他们也知道孩子爱找我玩。这事一出他妈认为是我没有照顾好小贝,这才对我发脾气。”
“哪有这样的人。”小吴觉得这有些不聊咯道理,“违反规定的是他们,没看住孩子的也是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发脾气。我看你比他亲爹都要尽职尽责。”一看小吴就是个莽撞人,什么话也敢往外说。放在那有心思的人耳朵里,恐怕会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亲爹?”
“话不是这么说的。”临近闭园,李响也准备收摊,见老板这边还没烧完便过来看看。听完那一段话,他才开口。“讲道理是人家任性,可在情理上看,一个中年丧子的女人做出什么来都是有可能的,这就像自己死了一样。都说夫妻俩谁先走谁占便宜,可这放在母子上,自己看着自己的死那种痛苦又有谁能体会?”李响拍着骨灰盒,看着别人看不见的小贝,“在我看来,她不接受这位老板的好意更多是在自责。如果没有太过依赖这个人,如果是靠自己照顾孩子,他会不会就不会死了。这种想法让她拒绝一切来自这个男人的好意。”
“听不懂。”小吴不明白这种感觉,也懒得去想,毕竟这是自己工作范围以外的事,“要下班了,我先走了。”
老板又烧了一会,等他全部烧完两袋纸钱的时候,天已经擦黑,离六点半公墓闭园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急忙灭掉桶里的火,抱着骨灰盒来到办公区门前。在那里,刘姐正坐在她的椅子上嗑瓜子,完整的瓜子皮被她随口吐在地上。
“您还在啊。”
“这话说的,你没走我敢走吗?”刘姐接过骨灰盒,放上早就写好的标签把它放进院内的骨灰堂里。
“行了,走吧。我们也下班了。”
“要不我送您一程?”老板觉得自己理亏。
“不用了,你快走。”刘姐把办公室门一锁,拉着老板走出大门,“啪”的把大门也关上上锁。
“那个……卖纸钱的还没出来。”
“那家伙家就在里面。”刘姐踢起车梯子,纵身一跃就上了那辆黑色二八大铁驴,顺着山路扬长而去。
“他家……在这里面?”老板看看刘姐远去的背影,再看看紧锁的大门,有些搞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