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所奏,那围住府衙的不是反贼,而是滢州府下辖吉县务农的老百姓。”
皇帝大惊,忙道:“刘卿何出此言?快快奏来。”
刘伯检道:“圣上,这事要从清户令说起。”
皇帝“哦”了一声,示意刘伯检继续说下去,刘伯检又道,“滢州府夹在廖地和吴苏之间,甚不起眼,特别是滢州北部吉县原为一片荒野,更有滢北大荒地之称,一直以来无人问津。直到开元九年,苏文煜任滢州知府,亲自带领吉县和周边几个县的无地农民前往开荒种地。吉县原本河流密布,土地肥沃,加之苏文煜颇懂因地制宜,山丘种茶、植桑,水田耕稻、养殖,旱地播小麦,杂粮花生等物,不出三年,产值惊人,吉县人丁也因此兴旺。如今朝廷清户令下,现任知府况远笪下令要将当年移居吉县的农户遣回原籍。农户不愿,到衙门请愿才有了府衙之围。”
皇帝道:“竟有这样的事?”
刘伯检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上呈给皇帝,道:“圣上,此乃据苏文煜亲笔血书。”
王坛接过,展开铺在御案上,给皇帝过目。皇帝细细看来,确与刘伯检所述相符,不由道:“那苏文煜为何会给你写信?”
刘伯检急忙下跪道:“启禀圣上,微臣不敢有瞒。那苏文煜与微臣乃开元四年同科进士,当年于考场有过一面之缘,可之后再无交集。他在信中也说是受吉县知县刘英权所托,又念吉县百姓垦荒之劳苦,怎奈何人微言轻,无计可施,所以试着给微臣写了此信,希望微臣能够代吉县百姓上达天听。至于信上所述之事,圣上可派人详查。”
皇帝蹙眉不语。刘伯检观上一眼,又小心翼翼道:“圣上,苏文煜信中所言,当年他领农户新开垦良田、水地三十万亩,可微臣查过户部档案,滢州府上报所记只有十五万亩。”
皇帝道:“侵吞官田,这况远笪竟如此大胆!”又道:“那苏文煜呢?现在何处?”
刘伯检回道:“启禀圣上,苏文煜已于开元十三年被罢职还乡。”
皇帝又问:“何罪被免?”
刘伯检道:“当年,苏文煜为鼓励垦荒,以免三年租税为奖励。三年后两州巡抚赵志高到任,治了苏文煜一个擅改法度之罪,奏表吏部,将他革职查办。”
皇帝龙眉微蹙,细思良久,道:“这苏文煜轻易许诺于民,赵志高以此罪免之,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反贼与良民相去甚远,既收此信,不得不查也。刘卿觉得,现下可派谁人查办此事?”
刘伯检道:“禀圣上,安诚郡王监理户部清户令,兢兢业业又刚直公正,微臣觉得派他最为妥当。”
皇帝思虑片刻,道:“也好。”即招袁珝入见。传旨内侍和刘伯检一同去往户部衙门。袁珝正自办公,内侍道:“圣上急诏,宣安诚王面圣。”
袁珝即刻随往。王敬见内侍行色匆匆、不同以往,心内好奇,谓刘伯检道:“大人可知,圣上何故召见王爷?”
刘伯检将他一望,招手至前,一阵耳语。王敬闻之,急忙寻个由头,出了衙门往丞相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