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球。
“手指用力,手腕放松。”他拦住了我预备挥拍的手,一手抓着球,一手拉着我的手腕,向前引导,“这样动,感觉下。要用身体下肢力量带动动作,不能用蛮力,不然下个被拍子砸到的就是我。”
虽然他站在身后全神贯注的教我,但是因为那个近似拥抱的暧昧动作,我头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下意识的顺着他的力量挥拍,绿色的网球被球网阻拦,“嗵”的一声砸落在脚边,来回滚动。
“我不学了。”我松开手欲走。
“等等。”林嫣反手扣住我。争执之下我手中的网球拍不知怎的砸到了他的俊脸上,林嫣当即蹲了下去,捂住的指缝间随之溢出了刺目的鲜血。
“林嫣,你没事吧!”我吓住了,看着在地面逐渐盛开的血花不知所措。
华子旬本来陪着莫敏坐在场边,发觉情况不妙抽了条毛巾跑过来,用毛巾捂住了他脸上的伤口。网球打不成了,目的地改成了医院。
经过医生检查,网球拍在林嫣左眉骨划了道口子,血流了不少,但是没什么大碍。包扎过后,我过意不去的看着他半只眼。林嫣落寞的望着手背上挂着的点滴叹息,华子旬坐在他左边跟着摇头,指着我一字一顿道:“韩真真,你真是大杀器!”
心怀愧疚之下,我没开口反驳。
下午,华子旬和莫敏有事接连走了。我留下陪林嫣挂点滴。输液室病人不算多,电视里放着索然无味的电视剧,护士们聚在一起小声聊天。
看着林嫣衣襟上干涸的血泽,心头泛上了酸涩,我冲动开口:“林嫣……”
这一次,他没有就我的称呼有什么过激反应,保持着闭目仰躺的动作。
“杜心悠有男朋友的……”
你放弃吧!
这半句话,我迟迟开不了口。
林嫣一直没有说话,就在我以为他没听到或者是睡着了的时候,他才淡然回道:“杜心悠的男朋友是罗鹏益。”
“……”虽然他闭着眼看不见,我还是点头。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不说。”林嫣睁开了眼,并没有看我,只是保持着仰望天花板的姿势。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说。
林嫣没再开口,慢慢阖上了眼睛。从那份几欲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我知道林嫣不信我。但是看刚刚的情况,林嫣也是早知道此事的,那么,他何尝不是在骗我?心下微微抽痛,我扭过头,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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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华子旬来接他回家。我谢绝了顺风车,自己往附近的车站走去。
走到半道,耳边划过隆隆雷声,有雨滴从天而降。刚刚跑进商厦大门,暴雨就轰然而下,巨大的雨声振聋发聩。苍茫雨幕下的街景,显得异样迷离。
我站在暖气充足的商厦中,隔着满是雾气的落地玻璃,看着一窗之隔的路人满身狼狈从眼前匆忙跑过,溅起噼噼啪啪的水花,击打在玻璃幕墙的外围,看起来,冰寒彻骨。
我打车回家的时候,我妈正在做饭,爆炒腰花,红烧带鱼,番茄鸡蛋汤。我爸正在看新闻,拨冗看了我一眼,“怎么淋成这样,快去洗个澡。”
站在温热的水柱下,视线被水幕遮蔽,我安慰自己,这不是眼泪。
洗完澡坐下吃晚饭,安安静静吃到一半我妈抢过了我手里的筷子,满脸严肃,“真真,现在米价贵,咱家米不多了,你别吃了。”
“哦!”我点头,准备回屋。
我爸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不忘在身后小声嘀咕,“她那肚皮是橡皮做的吗?都吃五碗了,不撑呐?”
“¥%&&”我妈的回答被我关在了房门外。
在床上躺了许久,因为胃动力不足,我难受的睡不着,索性爬起来发呆。
窗外小区路灯隔着厚实的窗帘透进些微光亮,在地上落下一道光柱,望着那道整齐的光柱,我依稀想起彼时的住校时光。六个人的寝室,单薄的窗帘,隔音效果很差的门板。
水房的嘻嘻哈哈,食堂的又爱又恨。
我想念当时那个当心空无一物的自己。时光如梭,现在那些无忧无虑的记忆早被封存在了故去的时光之中。
和林嫣的重逢,似乎是我苦难生活的开始。那些车轱辘一般的思绪在脑中反复滚动。
林嫣有什么好?不就长得好了点,稍微有些身家吗?
我就这么肤浅吗?
答案是肯定的,没错,我就是这么肤浅。
我看中了绣花枕头一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