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想些什么,年少不懂事,逢场作戏,却制造了一个生命,这个生命在没有父爱,缺少母爱的情况下自生自灭,可悲可叹!李墨子啊,李墨子,他感到全所未有的罪孽深重。一旁的蓉蓉也泪眼朦胧,萧薇转过头去,他不再注视李逸的尸体。
就在萧薇这个硬汉泪眼涟涟的时刻,他的哥哥萧蔷也在唉声叹息。清水药房的草药仓库里,因为有了萧薇的两盒青霉素,其他伤员都在慢慢好转,唯独十八岁的曹之高身体越来越虚弱,他的一条腿被敌人打烂了,高位截肢,由于失血过多,一直萎靡不振,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张脸痛苦的扭曲着。萧蔷去过上海的大医院,知道要是能给曹之高输点血,他可能会好转起来,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输血,血倒是有的,他萧蔷自己的身上有的是血,抽一点不碍事。
萧蔷正在胡思乱想,曹之高用很轻的声音在喊:“队长,队长,过来”,萧蔷走过去,附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的额头像是刚浇了开水,滚烫滚烫的。萧蔷一声叹息:“唉”,“队长,别难过,人必有一死,或早或晚”。曹之高转过脸,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队长,我想摸一摸你的手枪,好吗?”
萧蔷从木柱上的枪套里取出手枪递给曹之高,他知道他的弟兄用的都是土制的长枪,或者偶尔有几把缴获的日本长枪,对于手枪,弟兄们常常羡慕不已。曹之高接过手枪兴奋地坐了起来,他的脸由于兴奋,也变得不那么扭曲了。他左右比划着,左瞄瞄,右瞄瞄,嘴里还轻轻的喊:“砰,砰砰”。看着曹之高的高兴劲,萧蔷也高兴起来。曹之高一个人在那儿玩了很久,他的眼睛突然暗了下来,低着头说:“队长,我快要死了,要是能拿着你的手枪,亲手杀一两个小日本,死了,也心满意足了,不过,我觉得那是不可能的”,说完,他把手枪还给萧薇。
萧蔷心如刀绞,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跟着他出生入死,死前,只想着亲手用手枪打几发子弹,这样的愿望不算过分。可是,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上哪儿去打小日本?萧蔷做事一向十分谨慎,这次居然被偷袭。他早想着潜入张家大院,去杀他个人仰马翻。但这次损失实在太大,大伤了这支部队的元气。如果他一个人摸进张家大院,去杀一两个小日本,那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再要背着曹之高,让他亲自用萧蔷的手枪打死几个小日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萧蔷估计曹之高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万一,曹之高早上死了,他的一点愿望就永远成了泡影。
萧蔷左思右想,决定尝试一下这样的事,虽然这是萧蔷这辈子做的最冒险的事,几乎有点儿荒唐,他心里也憋着气,哪怕打死一两个小兵也好。“好,就按你说的办!”“真的吗?队长,你真是个大大的好队长”,曹之高高兴的笑出了泪水。说干就干,萧蔷找来几根布带子,将曹之高绑在自己的背上,把手枪交给他握在手里,划着小舢板就出发了,没多久就绕着护城河,到了张家大院西边的张家桥下。萧蔷把小舢板系在桥下的一个小木桩上,背着曹之高,躲在张家大院后门的草丛里。按计划,萧蔷用的是引蛇出洞,先用石片猛砸后门,等待巡逻的小日本出来,近距离的射杀一两个日本兵,然后划着小舢板就开溜。
已经是后半夜了,连草丛里蛄蛄虫都停止了鸣唱。也真是碰巧了,萧蔷他俩刚蹲下,后门就开了,高九子和两个又黑又壮的警卫出来了。萧蔷他们搞不懂他们主动出来,总不会来送死的,一下子忘了行动。原来,这个高九子上半夜折腾好久,现在酒醒了,肚子也饿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吃的,就起来叫上两个蛮牛似的警卫,到桥堍的羊肉店吃夜宵。这个高久之,也不想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但他不管这些,在古镇,他就是皇上,店不开也得开。高九子“叽叽咕咕”的对走在前面的警卫说:“去砸门,让老板起床给我们做羊汤”,警卫点头哈腰,开始砸店面的门,“咚咚,咚咚”。
机会来了,萧蔷一声令下,枪没有响,枪还在萧蔷的肩上搁着,再轻轻说一下:“打”,还是没有反应,萧蔷伸手一探曹之高的鼻息,死了,曹之高没有了呼吸。这时候,萧蔷再也不等了,他举起手枪瞄准那个恶贯满盈的高久之,“砰,砰”打了两枪,走在后面的警卫尽管像头蛮牛,反应又快又忠诚,他一闪挡在了高久之的前面,还还了一枪,不过随后就像锯断的木头一样倒下了。萧蔷躲过一枪,立马朝砸门的家伙打了一枪,脑袋开花。高久之居然没有带枪,他慌慌张张的朝后门逃去,“砰,砰”,萧蔷又开了两枪,一枪打在后门的门框上,一枪打在高久之的屁股上,这家伙一瘸一瘸的逃进了后门。
张家大院开始骚动,萧蔷赶紧划着小舢板离开了,划过护城河转弯处,萧薇解下布带,将曹之高放在船头,看着曹之高空荡荡的裤管和那张娃娃脸,萧蔷又想起了曹之高说的话:“要亲手用手枪打死几个敌人”,多好的兄弟!萧蔷的泪水蒙住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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