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被打到嘴角出血,衣服上多条鞭痕与血迹,他不卑不亢,眼神幽深望着孟萋萋,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小姐,阿容早就说过了,阿容没有杀人。”
如果不是他杀的,何以白高进府之后许久没有出来,再过一会就是阿容跟了出来。而且白高从孟萋萋披帛上扯下的那块布上,白高也用血写了一个‘容’字。如果不是凶手的名字,何以白高死前都要把这块布塞入嘴里紧紧闭紧牙关!?孟萋萋就差一个直接的证据,就能证明是阿容所做了。
可惜阿容这样不痛不痒的态度,更是激怒了她。孟萋萋扬手,正要再挥去一记鞭子,她的手腕却被人猛地抓住。
她侧首,盛嘉彦的目光定定的锁着她。
“萋萋,你在做什么?”
孟萋萋此时此刻已经淋的浑身湿透,但她眼中喷薄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烧着:“阿容杀了白高!他杀了白高!”
盛嘉彦一顿,审视的目光投向阿容。后者只是静静的立在雨中回望二人,他身上多处鞭痕,盛嘉彦不知怎的,想起阿容忠肝义胆的父亲来。于是盛嘉彦回头对孟萋萋道:“此事可能有什么误会,先进屋,我怕你着凉……”
他牵着孟萋萋想往屋内走,然而孟萋萋猛地甩开他的手。
她一脸失望的看着盛嘉彦:“你不信我?”
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孟萋萋看着盛嘉彦,眼前一道道雨帘滑过。她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盛嘉彦了。面前这个人,他的面孔多么熟悉。熟悉到自己闭着眼就可以描绘出他每一分眉眼的俊美。可是他现在的态度太陌生了,孟萋萋那一瞬间的恍惚,甚至不知道他是阎王陛下,还是仅仅只是盛嘉彦。
盛嘉彦面如寒霜,他上前紧紧握住孟萋萋的手腕:“给我时间,让我去查清楚。”
孟萋萋却是更加努力地挣脱开了,她连连倒退冷笑:“查清楚?如果我给你时间,最后又能查到什么?难道大佛和小米的悲剧要再一次重演?”
“萋萋——”
孟萋萋却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盛嘉彦想要追上去,管家从外院慌忙跑来:“二少爷,皇上急召!”
盛嘉彦步子一顿,他目光锋利的看了一眼阿容。交待燕纱:“好好照顾小姐,我从宫内再回来处理。”
说罢,他匆匆跟随侍卫入宫去了。
孟老太君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摇头哀叹一声,什么话也没说。
孟萋萋躺在冰蚕丝被中,身旁梨花木矮桌上放着的香炉内正在缓缓飘起白烟,继而弥散开来。清水薄荷的香气让她怒火交加的心此时此刻只剩下伤心,她在榻上烦躁的翻了个身,揪着枕头上的璎穗。
她是孟婆,她早该看淡生死。可饶是如此,当身边亲近的人离世,她仍旧不能释怀。想起白高憨厚的笑,莫名的和田大佛还有小米的音容笑貌重叠,几人的身影在她脑海里飞快旋转,孟萋萋闭上酸涩的眼,心里头实在难受极了。
血河将军说得对,人世间太可怕了,她要回地府里去。地府里不会有那么多伤心,她也不会跟盛嘉彦有矛盾。原来做人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生离死别,这趟人世间,她来错了。
……
盛嘉彦深夜赶回来,孟府里众人都已歇下。除了等在他门口的阿容。
阿容此时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暂时看不见身上的鞭伤,甚至脸上也看不出伤势,只他眼神低垂,神色恭谨。
盛嘉彦冷冷地踏步过去:“白高的死,当真是你做的?”
阿容摇头:“不是属下做的。”
盛嘉彦眼神一顿,抬步往屋内去,阿容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屋内静谧半晌,须臾只听得盛嘉彦道:“我已经向祖母求娶萋萋,这个时候我不希望再横生枝节。你明白么?”
阿容眼神一紧,猛地抬头:“少爷!您明知道这个时候娶了来仪公主会对您有怎样的影响。您好不容易得到了谢崇明还有三皇子的信任,不能这么快毁于一旦!”
盛嘉彦抽出一张版图细看,拿毛笔在上头圈圈点点,只道:“我说过了,萋萋是我不能或缺的一部分,哪怕被皇帝怀疑,我也在所不惜。”
阿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难以置信。
他看着盛嘉彦面色镇定,似是已经打定主意。难道盛嘉彦跟他努力这么久,眼看着就要成功,却在这个时候顾及一个孟萋萋?!盛嘉彦要用千万军魂的血去换一个来仪公主,他阿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这个孟萋萋,绝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