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奇推开门下车,葛昭昭还愣愣地瞅着他走进旅馆。蓦然觉得脸上有异,伸手摸摸发烫的脸,暗骂自己:脑子坏了,人家再好,也不是你碗里的菜!
找到208房,赵三刚倒在床上看电视,“你吃咧?”
“嗯呐,”方奇脱下上衣,坐在床上,“医生给打杜冷丁没?”
“打了啥药咱不知道,反正达子还迷糊着哩。”赵三刚支起腮帮子,“我明天一早家转哩,你回去不?”
方奇过去把电视线拔掉,“咱说话哩,让它吱吱歪歪的烦死了。”
赵三刚笑。
“哦,对了,我给傻达子哥配了些药,今天拿去药房加工,明天拿过来让他吃。还有,这流水线弄回来哩,咱得赶紧种上药材,别误了季节。”
赵三刚瞅他,“咱不是已经种了马卡了嘛。”
“那些马卡算个屁,不够喂机器的。咱还得种点别的,我打算收了包谷就洒上种,冬至前还能收上一季,过冬还能种点啥,开年打春就能收哩。”
赵三刚丢了烟头,“成,你种啥,咱就种啥。”
“张婶在医院咧?她可熬不住。”
“没呢,丽子守着。医生说手术很成功,除了迷糊啥都正常。”
方奇脱衣服洗了澡又爬回床上,赵三刚已经侧翻了身打起了呼噜。
可自己方奇下午睡了一觉,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又穿上衣服去瞅傻达子去,正好也可以替丽子睡会儿,来到病房时张丽正用毛巾蘸水给她哥抹身。
方奇过去捉住那只手,“我来吧。”
张丽颤抖了下,但没动。
方奇柔声道:“你出去歇息会儿。”
张丽默默缩回丢下毛巾退出去。
隔壁床铺的老太太鼻子里插着饲氧管,看样子住了段时间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对象?”
方奇点头。
老太又说:“她一直,在哭呢。”
方奇没吱声,只手里紧着忙活,出来时见张丽坐在走廊椅子上发呆,两眼肿的像桃。
“你回旅馆也睡会儿,我来守着。”
张丽站起身来,身子一歪,方奇忙扶住:“我送你回去。”
走到马路树荫里,张丽停下,幽幽道:“奇子,你现在是公司经理,又有那么好看的……为啥还对我那么好。”
方奇扳过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丽子,不管我是当啥经理,我还是像原来那样喜欢你!”捧起她的脸,拇指擦去流下的眼泪,“别哭了,我——爱——你!”
张丽抱住方奇哭的更凶了,方奇双手搂住她瘦削的身体,这几天的折磨,丽子已经瘦的只剩下骨头。
“我给你惹祸……你不恨我?”
方奇拥着张丽,“你也是无心,那是你爹造孽,跟你无关,我怎么能怪你。”
张丽两手在方奇后背上抓挠,“可,我心里难受着哩。”
方奇闭上眼,“你要难受,我会比你更难受,别哭哩。”
跟她说了房号,方奇看着她走向旅馆那条街才回转,胸前被张丽的眼泪溽湿了一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可是方奇却觉得胸前像搁了块冰,让人通体凉爽舒适。
一高兴,叼着烟就哼哼上了“浪里儿浪,浪里儿浪,路边野花也得采啊,不采白不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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