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了。”
锡若目瞪口呆地看着对面料事如神地简直快成个半仙儿的雍亲王,心里却夜半狼嗥道,嗷嗷嗷嗷,老康你不是吧?就算我真的无意中得罪了你,曾经弄坏过你家的花花草草,打碎过你心爱的坛坛罐罐,你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大家好歹都这么熟了,你居然忍心把我往死里整?!
雍亲王看了锡若一会儿,突然又毫无征兆地一个账本砸了过来。锡若摸着额头上立刻隆起来的大包,脑子里某种久远的记忆又复苏了。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打死也没有勇气操起一个账本砸回去,只好努力用他最严厉的目光控诉着雍亲王的暴虐行径。
“哟,四哥,锡若,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不看账本儿,反倒盯着互看起来了?”十三阿哥胤祥的适时加入,化解了一场险些酿成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的危机。
锡若朝十三阿哥露出一副“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的表情,拼命地用眼神示意他向对面那个监工提醒一声,现在应该是下班回家抱老婆的点儿啦!
十三阿哥接受到锡若强烈的眼神暗示,连忙咳嗽了一声,朝雍亲王笑道:“四哥,都这时候了,您也该回府安歇了吧?公事虽然要紧,可您也要当心自个儿的身体啊。再说您老这么晚都不回去,四嫂该惦记了。”
雍亲王瞟了锡若一眼,冷声道:“恐怕会惦记的人,不是你四嫂吧?”锡若闻声立刻一头扎进账本堆里装死,仿佛雍亲王说的话跟他毫无瓜葛。
十三阿哥却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什么的都瞒不过四哥。我的确是受十六妹所托,上您这儿来领人的。”
雍亲王听了十三阿哥的话,脸色却变得难看了起来,一摔手里的账本说道:“他食的是朝廷的俸禄,眼下朝廷忙着调拨赈济灾区的钱粮,熬几个夜又怎么了?我是亲王,还要熬通宵呢!他就这么金贵?!”
十三阿哥见雍亲王发怒,只得无奈地看了锡若一眼,那意思分明是我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随即便快速地消失在了锡若欲哭无泪的视线当中。
接下来的几天,锡若果真跟着雍亲王几乎夜夜熬通宵,实在困得不行了的时候,常常在椅子上一歪就睡了过去,连刮脸剃头这些事情都是何可乐在他睡梦中完成的。可每次锡若醒来的时候,总能看见雍亲王端坐在对面,仿佛连动都没有动过一下,心里不禁暗自咋舌,对他分配给自己的差使也越发用心了起来。
等到终于交割清楚了所有的差使,锡若重新走出户部大门的时候,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恨不能对着棋盘街大吼一声:我纳兰又回来了!雍亲王适时地跟了出来,再度成功地制止了他又干出据说会有失大清官体的事情来。
雍亲王看了眼圈发乌的锡若一眼,掏出怀里的金表看了看,说道:“你先回去睡一觉。申时三刻的时候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道儿进宫面圣。”
锡若吓了一跳,暗想道,这家伙该不会因为我一度想要罢工,就跑去老康前面告我的黑状吧?老康已经放话不罩自己了,看来这回凶多吉少……脸上不由得露出害怕的神色来。
雍亲王看着挑了挑眉头,问道:“你干什么又摆出这种脸来?”锡若瞧着雍亲王仿佛又不是要告自己状的意思,便试探着问道:“四爷急着进宫去,是为了什么?”
雍亲王掸了掸手里不知何时写好的厚厚一本奏折说道:“当然是回奏这次清查账目的结果了。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锡若这才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连忙笑嘻嘻地跟雍亲王道别。雍亲王见他表情转变如此之快,略一思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倒也觉得有几分好笑,便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看着锡若乐颠颠地爬上马背,又带着一脸梦游的表情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