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飏在心里翻个白眼,刚想张嘴说话就被杨一鸣暗中拽住了。
“丁子木,”杨一鸣慢慢地说,“那你说,你对罗飏这事儿怎么看。”
“怎么看?”丁子木愣愣地说,“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那个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下判断呢?”
罗飏忍不住要蹦起来,敢情刚刚劝我要“慎重”的那个人是被鬼上身了啊!
“那你告诉我,你对恋爱结婚这事儿怎么看。”杨一鸣继续问道,心跳骤然快了起来。
“我的看法?”丁子木慢慢皱起眉来露出深思的神色,迟疑着说,“我其实觉得这事儿挺悬的。杨老师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要非说我怀疑爱情,我觉得也有可能;但是我现在觉得很多事儿还是得要自己去经历一下才能知道,总不能我家是这样,家家都一定会这样吧?”
“哎哎,”罗飏在一边嚷起来,“木木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吗?”丁子木求助地望向杨一鸣,“可是杨老师,我就是这个意思。”
杨一鸣安抚丁子木:“没关系,你是什么意思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罗飏要怎么做决定。”
罗飏一下子泄了气,蔫头耷脑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去试试吧,”丁子木说,“要不然多可惜,就这么放弃了你以后会遗憾的。再说,你这次放弃了,那以后呢?难道碰到一个条件好点儿的男士都要放弃吗?”
“丁子木说的对,”杨一鸣说,“你要自信一点儿,罗飏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罗飏忽然脸红了一下:“哎呀,杨老师。”
“真的,你很好。”杨一鸣真心实意地说,“你比我遇到的大多数女生都好得多,而且很漂亮。”
罗飏有点儿坐不住了,她含含糊糊地说了“谢谢”之后就想告辞。杨一鸣帮她叫了出租车,把她送到门口,他说:“罗飏,说句有点儿糙的实话你别介意:这事儿你得这么想:就算事实证明那人的确就是想占你便宜,那也一定是因为你足够优秀,让他动了歪心思。错在他不在你,他越是费尽心思越是证明你值得,证明你足够让人动心。”
罗飏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她愣愣地看着杨一鸣。
“所以,你如果愿意,就试试,如果不愿意,就直接拒绝,但无论如何,你罗飏都是一个好姑娘。”
“谢谢杨老师,”罗飏真心实意地说,“我会好好想想的。”
杨一鸣关上房门,一回头就看到丁子木拧着眉毛坐在那里发呆。
“想什么呢?”
“杨老师,我有点儿不太明白,同一件事儿我为什么会前后持不同的观点?”
“我以前跟冯老师聊过,冯老师也说你特别回避感情问题,一提到交女朋友就心烦。”杨一鸣说,“所以我和冯老师一直都觉得你就是对爱情持排斥的态度。”
“我……”丁子木迟疑了一下说,“我说不好,我不是特别憧憬,但是也算不上排斥吧。”
“那现在你知道罗飏有追求者,你怎么想。”
丁子木仔细分辨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有点儿复杂,挺担心的,但是也很高兴。您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福利院出来的孩子,能有人喜欢追求,都觉得特别幸福。”
“那要你分个比例呢?担心和高兴,各百分之五十吗?”
丁子木摇摇头:“高兴占百分之八十吧。”
杨一鸣:“跟我猜的差不多,丁子木,我有个猜想你要不要听?”
“要。”丁子木的眼睛亮了一下。
“我猜你肯定有一个分|身对爱情特别的不信任,或者是大丁,也有可能是徐霖……”
“徐霖才八岁啊。”丁子木说。
“有二十二年人生经历的八岁孩子。”杨一鸣淡淡地说,“你不能拿一个正常孩子的心理去衡量他。况且,这年头,小学生都开始谈恋爱了。”
丁子木点点头,又说,“会不会是郑哥?”
杨一鸣耸耸肩,“我不认识他,姑且算他一个吧。总之,这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对爱情和婚姻持否定态度,他的观点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你,而你自己其实还是对爱情有憧憬的,两种观点在你的头脑里交战,哪方取胜完全取决于你当时的状态。”
“那我今晚的的状态是怎么回事儿?前后就隔了几个小时,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诧异?”
“你今天是太累了,”杨一鸣淡淡地说,“上了一天班本来就累,又因为罗飏的感情问题烦心,所以心理多少有些不稳定,睡一觉就好了。”
“那我吃片安眠药吧?”
“傻小子,”杨一鸣顺手推了他一把,“赶紧洗澡去,吃什么安眠药,你当那个是糖豆吗?”
丁子木笑嘻嘻地往浴室走:“我这不是想睡个好觉吗,又不是没吃过。”
“就是因为吃过才不给你,药物依赖怎么办?”杨一鸣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给你煮杯牛奶,喝了就去睡。”
杨一鸣走进厨房,把门轻轻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造成丁子木今晚前后态度不同的原因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出现,让他的心理稳定了下来,让那个消极的“分|身”退散了,让丁子木对“感情”变得积极主动。这其实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丁子木对自己是信任的,但是杨一鸣却有点儿紧张,总觉得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一切即将偏离自己千辛万苦设定的轨道。
未来,还不分明。
丁子木从浴室里出来后,看到杨一鸣坐在客厅里写电子邮件,他伸头过去看一眼,满屏的英文字母。
“把牛奶喝了。”杨一鸣用下巴指指餐桌,“然后赶紧刷牙睡觉。”
“哦。”丁子木乖乖地喝了牛奶刷完牙,站在卧室门口说“晚安”。
“晚安。”杨一鸣合上电脑,走到自己卧室门口,“我也睡了。”
两扇门同时关上。
杨一鸣站在房间里想:丁子木的状态到底是不是如同自己猜测的那样。
丁子木躺在床上,依然在想:从跟罗飏吃饭到回到家里,仅仅过去了三个小时不到,为什么我的态度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真的像是杨老师说的那样,太累了吗?
***
两个人的问题都没有答案,于是生活继续在迷雾中前行,轨迹一丝不乱。
丁子木越来越快乐,有时候杨一鸣看到他乐呵呵的样子也很奇怪,这也许是最淡定的did患者了,他就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吗?
丁子木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简直不能更好!有家有工作,有人关心有人爱护,就算有个did,还有杨老师在帮自己,况且听起来无论是大丁还是徐霖,都不会伤害自己,那个大丁似乎还是自己的保护者。在丁子木看来,只要有人能看到他,能关心他,他不会莫名其妙地晕倒在破房子里,再孤苦无依地一个人醒过来,那就足够了。
想到这个问题,丁子木忽然意识在,自己最近似乎都没有犯过头疼病!
那就更值得高兴了!对了,罗飏还有了男朋友!罗飏的男朋友叫宋智,罗飏带着他来过面包店。丁子木觉得他彬彬有礼的也很帅气,站在罗飏身边意外的合适。
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呢?
再说,杨老师那么好!
想到杨老师,丁子木更高兴了。最近杨一鸣跟弗里德曼教授商量了一个治疗方案,说是过两天就要开始实行,这件事杨一鸣并没有隐瞒。杨一鸣说:“丁子木,一切跟你有关的事我都会跟你商量,你不要害怕,如果有什么想法就立刻跟我说。我们可以暂停一下,也可以找更有经验的人接手……你先别拒绝,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总之,一切以你的感受为主。”
丁子木想,有杨老师在身边,我怎么会害怕呢?
所以丁子木很快乐,连带的他最近推出的甜品都带着一种暖洋洋的甜蜜。袁樵天天闻着空气里的味道念叨“有种情人节的感觉”,收银小姑娘每天偷吃新出的第一批慕斯,吃完舔舔嘴唇说:“木木,你再不离职我就嫁不出去了。”
“为什么?”丁子木在慕斯上放上一颗樱桃,笑着问。
“太胖啊,”小姑娘抱怨着,“我都胖了两斤了。”
“下次给你做一份木糖醇的。”
“真的?你要两份!”
那群中学生跑得也越来越勤,而且范围已经扩大到附近的四所学校了。袁樵每天数钱数得眉开眼笑,给丁子木的红包一次比一次大。
有一天,罗飏在找丁子木买面包当早点,被壮观的“木木亲卫队”的阵势惊着了。她走过去大咧咧地勾着丁子木的脖子说:“你小子怎么这么受欢迎?”
丁子木嘿嘿一笑不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姑娘飞过来的眼刀让罗飏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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