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打流的虽多,真正称得上大哥的却没有几个,数来数去,也就义色、老鼠加上我们六兄弟,三大帮派而已。
但市区就不同了,一百多万的人口,我省排名第二的大市,无论利益还是机会都不是九镇能比拟的。
市里的大哥也相应更多。
这些年间,说起我们市黑道上大哥级的人马,没有人不知道廖光惠这个名字。对于我市下层的那些小流子们而言,廖光惠就像是一个真实的传说,那么神奇,那么光辉,却又那么遥远。
很少有人能认识他、熟悉他,更没有人见过他出手干架。
但他却就是那样不动声色,而又稳如磐石地将第一大哥的位置牢牢抓在手里,不动分毫。
不过,近十年间,由于廖光惠在正道的生意越做越大,尤其是当上了人大代表之后的这两年开始,更是有意无意间,都透出了某种正在尽快漂白的意思在内;再加上他本人一贯低调、神秘,譬如此次他的夜总会开业,除了亲朋好友,和有关系来往的人物之外,那些小流子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参加,更谈不上看到他的无限风光。
于是,这就造成了一个现象:论黑白两道的真实实力,他虽然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头号老大;但是单纯讲黑道上的名气,或者是小流子们的敬仰程度,却出现了另外两个人,两个风头正开始慢慢盖过廖光惠的人。
其中一人姓皮,名春秋,很多年前,他曾经有一个外号,叫“财鱼”。
但是,这些年来,敢这样叫他的人越来越少了。
通常白道上的人叫他为“皮总”,打流的人叫他为“皮爷”。
人口相传的话,不见得完全正确,但是必定有其踪迹可寻。关于这个人,前前后后我听无数人说过无数关于他的故事。
在这里,根据日后接触中所得到的更多凭据和自己的逻辑判断,我简要说说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两件事。
一、发迹
皮财鱼本来不是我们本市的人,他来自一个非常靠近我们市郊区的某个村,从小家里就很穷,小学没有毕业,就辍学在家。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他以拖板车,帮人拉货、送货,做苦力为生。
那个时候,皮财鱼还并不是流子,但据说就已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狠角色。后来,天上突然掉下了馅饼,改变了这个穷苦力原本也许会潦倒的一生。
九十年代中期,为了响应伟大领袖的改革开放政策,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而努力建设的我市政府,正式开始规划扩建我市市区面积。
于是,皮财鱼所在的那个郊区小村被纳入了市区扩建范围。
市中级人民法院、市政府宿舍、市中医院、市邮电局、全市第一个统一规划的大型居民小区、全市第一条双向六车道马路等相继落户在那里,一片片建筑纷纷矗立起来。
靠着政府购地的补偿金,没有文化但却老于世故的皮财鱼走出了与众不同的第一步。
同村人拿到钱之后,都为自己终于成了正宗的城里人而高兴不已,纷纷买房修房,过起了农转非的幸福生活。
皮财鱼虽然没有读过书,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绝对的文盲,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人有本事,蠢读一万年书都不见得会有的真本事。
他没学自己同村人安于享乐,在拿到钱之后,皮春秋只做了两件事:第一,卖掉了自己的板车,买了一辆小货车;第二,租了一个小房子。
然后他就做起了每天给我们西区一家农贸市场送货的生意。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他开始由万千光荣劳动人民中的一分子,慢慢转化成了可耻的流子。
起因很简单:皮财鱼能吃苦,而且有货车,每天送货早起晚归,价钱公道,生意越来越好,慢慢引起了其他同行的不满。
于是,底层劳动者之间一场不可避免的暴力冲突爆发了,在这场冲突当中,皮财鱼突然认识到自己可以拥有的力量。
原来,当初曾经和他一起拖板车,出苦力的汉子们;那些一个村子长大,打小一起摸泥鳅、搞双抢的伙伴们,还可以这样用!
那场斗殴以皮财鱼大获全胜而告终。
为此他被关进去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又出来了。
据说出来之后,他把所有替自己出了力的兄弟们,都请到了当时我们市最好的大饭店,在那个也许是他们每个人都第一次来的豪华场合,皮财鱼给那些人做出了一个承诺。
一个关于改变,关于未来的承诺。
二、成名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后半期,当物质条件日渐丰富的人们开始渐渐意识到化学饲料喂出来的鸡、养出来的鱼、种出来的蔬菜水果、催出来的猪羊牛鹅原来不健康、不好吃的时候。
皮财鱼做起了野生养殖。
鉴于其所养殖的代表性物种,他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外号——“财鱼”。
如果说前一个时期,让皮财鱼认识到了兄弟的力量、团结的力量;那么这个时期,就让他成为了一个声名鹊起的黑道大哥。
因为,他做了一件事,一件几乎没有什么人敢去做的事。
这个故事,我第一次听说,是在和大屌一起吃饭时,听大屌说起。
在皮财鱼刚开始做养殖生意的时候,也有其他的人开始做这个生意了。
其中有一个人姓龚,这个人没有什么特别,但有一个特别的合伙人——他的姐姐,而他姐姐又有着一个特别的老公——我市某派出所的指导员。
在那一段时期里面,那个警察和皮财鱼针锋相对。
由于前几年皮财鱼垄断农贸市场送货的事,也有许多不便见人的东西,所以被逼得焦头烂额却又束手无措。
那段时间与皮财鱼结了仇,下了怨,却又一直拿他没有办法的那些人,都在心里暗笑,等着看他的好戏。每一个人都认为皮财鱼这下玩完了,拖板车的始终还是个拖板车的,就算走狗屎运红了两年,也一定不会长久。
事情在这些人的期待中,迎来了结局,一个让人瞠目结舌,也让人心惊胆战的结局。
那个指导员有个爱好,他很喜欢打麻将,而且每次打牌基本都是约在一个固定的宾馆。
一九九七年的某天,他半夜打完麻将准备回家,一出宾馆,就遇到了伏击,全身上下被砍了一十三刀(也有说三十一刀)。
不过很奇怪的一点是,那天晚上砍向那位指导员的十三刀,虽然刀刀见血,却又没有一刀致命致残,除了满身刀疤之外,甚至都没有给那人留下任何的遗患,痊愈后,照常上班。
当时,这件案子轰动了全市,在官方的全力追查之下,案件很快水落石出。
砍他的两个人是我市某农贸市场的送货人员,因为那个警察在追查农贸市场送货存在欺行霸市情况的案件时,粗暴执法,打了那两个人,所以那两人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最后,两个人都被判入狱,一个十一年,另一个七年。
而凑巧的是,这两人还有另一个身份——在我市的某个地方,他们曾经拖过板车,做过苦力。
还记得当时,我听完这个故事之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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