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进包厢的时候,包厢里的人正杯来盏往,吃得热火朝天,很是开心,蛤蟆的那个漂亮女朋友一个人站在上席旁边,正在端着酒杯娇滴滴地敬着三哥。
除了蛤蟆他们一行三人和三哥之外,包厢内,还坐了明哥、牯牛、幺鸡、鸭子,以及三哥在市区的两个朋友。
看到我们进来,原本喧哗热闹的包厢,一下变得鸦雀无声,有三个人的脸色在那一瞬间的变化特别大。
一个是蛤蟆,这个虚张声势,却又百无一用的草包脸上,透出了明显的慌乱和紧张。
另一个是三哥,三哥开始是惊讶,然后有那么一丝尴尬,但马上就回过神来,镇定而自如地看着我,阴阴沉沉的,再看不出丝毫情绪显露。
最后一个是明哥,明哥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随后的紧张焦急,最后则是不断地对我打着眼色。
我对着明哥微微一笑,当先大步走进了包厢,边走边看着三哥说:
“啊!老大,我刚在下面吃饭,听到人说你也在这里,上来看下你啊。哈哈,明哥、牯牛,你们都在啊。”
三哥也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日般亲切:
“小钦,你也来了啊,刚好,我反正也准备今天晚上找下你的,来了就好,坐坐坐,险儿,小二爷你们自己坐啊。牯牛,喊服务员搬几个凳子过来。”
凳子搬过来之后,我们依次坐下,明哥借着和我喝酒的机会,一把将小二爷拉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坐在了我和险儿的中间。
我知道,明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是担心我今天闹事。
如果他能想到的话,三哥呢?三哥想必也一定知道我来的意思了。
要是以前这样的类似情况,我会感到心虚,生怕被三哥看出心中的小秘密。
但今天,我无所谓了。
因为,他知道也好,糊涂也罢,我就是存心来闹事的!
从进来到坐下,我始终看都没有看蛤蟆一眼,也更加没有提过半句买码的事。
我不急,理亏的人并不是我。
终于,身为东家的三哥忍不住了,对着蛤蟆一指:
“小钦,这个朋友,你也认得啦。蛤蟆,广东那边回来的,就不用我介绍了啊?”
“哈哈,认得,蛤蟆哥,财神嘛!哪个不认得?个个都想认得!”我笑嘻嘻地望着蛤蟆说道。
三哥应该没有想到我会这么不给面子,话刚一出口,我看见他的脸色就微微变了一下。
倒是安坐一旁的蛤蟆,也真是油滑无耻到了极点。
我望向他的时候,他居然脑袋一点,一只手搭在了自己马子的肩膀上,没有半分尴尬的意思。大概是看到我对三哥的尊敬,所以他一扫我刚进门时所表现出来的紧张,反而狐假虎威地斜着眼瞟了我一下,很得意地转向三哥说道:
“义色大哥,介个小朋友是你的马仔啊!哈哈,前天红杰给我说,我还真以为细九镇的新大哥啊。”
刚刚才缓和过来的场面,顿时又鸦雀无声起来。
“狗杂种!你说哪个小朋友?”
随着一把虽然稚嫩却戾气十足的喝骂声骤然响起,一个酒杯猛地飞过半张桌子,“哐啷”一声砸在了蛤蟆的头上。
刚刚扔完酒杯的同时,胡玮已经拉开椅子,对着蛤蟆扑了过去。
场面一下大乱,几乎所有人都飞快地站了起来。
小二爷、明哥、牯牛几个第一时间拉住了胡玮,其他人也纷纷地站出来,挡在了胡玮和蛤蟆中间;险儿则是安静地站在自己位置上,只是不知何时,一只右手已经放在了兜里;较远的小易则抄起一个酒瓶挡在了一只手捂着脑袋的蛤蟆面前。
胡玮扔酒杯的那一刻,我也感到很意外,当他又站起身来想要冲过去的时候,我也下意识准备拉住他。
但是当小半个屁股都已经离开了椅子之后,我却又立刻坐了回去。
因为在那一瞬间,我看见了桌上还有一个人没有动,这个人不但没有动,而且还颇有深意地死死望着我。
三哥!
三哥好像没有看见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依然安稳地坐在我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既然你做大的都不怕难堪,那我当小的又何必担心丢人?
所以,我也安稳地坐了下来,就像我对面的那个人一样。
我定定地看着三哥,我想知道,一脸平静坐在那里的他,此时此刻,想的是什么?说的又会是什么?
三哥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放下手上的玻璃杯之后,终于说话了:
“蛤蟆,小钦不是我的马仔,是我的弟弟。胡玮,你坐下来,我当没有事发生,莫要我发火。”
三哥话一说。我立刻站起来,走过去,一把将不听任何人劝阻,还在继续挣扎的胡玮拉向了座位:
“你搞什么名堂?没得大和小了,老大、明哥都在这里,你连财神爷都敢打啊?坐下坐下。”
胡玮一言不发,听话地坐了下去,三哥还是一脸喜怒无形于色的平静。
只是从这层平静里面,我却仿佛看出了一丝阴寒的冷气,那种我打小就熟悉无比的冷气,每次当这种冷气出现,都会让我害怕和畏惧。
然而这一刻,我却突然发现自己也不是原本想象得那么害怕了。
当我再也感受不到对于兄长的敬畏和尊重之后。
此刻,我面对的,只是经历过无数次,早已经习以为常的属于流子之间的较量。
纷乱的场面终于平息下来,但气氛中却多出了一份挥之不去的凝重与尴尬。
蛤蟆的头发和衣领上都是酒渍,满脸愤怒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发;三哥倒还是脸色如常,不断夹着桌上的菜,自顾自地埋头大吃,酣畅无比;我坐在椅子上,点燃了一支烟,大力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任何波动,尽量自然地一口口慢慢抽着。
其他大部分人的脸上则都出现了一副尴尬、紧张、小心的表情。
包厢里一片沉默。
只有险儿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犹自在吊儿郎当地玩耍着手上的zippo打火机,不断发出“当啷”“当啷”的脆响。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之后,坐在我身边的明哥突然背脊一张,很亲热地伸出手搂着我说:“小钦,我晓得你心里有火,先听我给你说……”
还没等明哥把话说完,一直在埋头吃菜的三哥却伸出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明哥都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边对我摆手示意稍等,边慢慢从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只猪蹄放到嘴边,大口大口地咀嚼了起来。
除了还在埋头玩着自己打火机的险儿之外,全桌人的视线都渐渐放到了正吃得不亦乐乎的三哥身上。
看着他咬下最后一口带筋的猪蹄肉,再喝下大半杯茶水,打了一个响亮之极的饱嗝,抹了抹嘴,这才抬头望着我一笑,端起了面前的一杯酒说道:
“小钦,来来来,这个事,是我们兄弟自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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