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从口袋拿出了一根细长的小雪茄,点了起来。
红杰见状很有些尴尬地打着哈哈说:“哈哈,雪茄好,雪茄好啊。你看,香港电影里的黑社会大哥都抽雪茄,不伤身体。哈哈,来来来,大家都是兄弟,就莫客气了,开吃开吃。”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蛤蟆,又望了望红杰,最后微微一笑,把烟叼在了自己嘴里。
几杯酒一下肚,气氛开始热烈了起来。小易很健谈,那个漂亮的女人更是谈吐得体,而且说起话来,声音细细软软,酥媚入骨,让人觉得非常舒服,再加上红杰始终刻意地在边上哄抬气氛,所以,总的说来,我兴致还算不错。
唯一让我稍稍有点不舒服的,就是那个蛤蟆。
蛤蟆也是一个流子,不过他并不是九镇江湖出身。
1995年,蛤蟆去了广东,然后才开始打流。据红杰说,最初是跟了香港水房帮的一个大哥,现在又跟在中山的一个老板身边做事。
光听背景,确实让我有些高山仰止的感觉。但一顿饭接触下来,却令我大倒胃口。
这个人,常年跟在大哥老板的身边,气度举止全没学会,偏偏只学会了装腔作势、故作高深的样子,一副香港来的过江猛龙的派头中,却又挡不住身上透出的那一股九镇土气。
看在是红杰朋友的面子上,我出于礼貌多次给他敬酒,但他一概都是推三阻四地不喝,每次都要红杰、小易或者那个美女看不下去,出来圆场,才象征性地喝上那么一点,边喝还边说:“阿杰啊,我细看在你滴面子上才喝介杯酒的,喝酒不好啊,年轻银,香身体哦!”
那一口九镇广东普通话,听得我极为刺耳,但凡时光倒转一年,如果让我遇见像这样在我面前装逼的,他早就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哪还有机会放这些不洋不土的怪屁。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一年前的我,一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好多事,好多人。
现在的我起码可以想到,红杰这两天这么急着找我一定有所求,既然是你找我有事,而不是我找你有事,我又何必着急呢?
所以,我没有在意蛤蟆的行为,只是不再给他敬酒,而是视他为无物地继续和其他几人谈笑风生。
喝了一半之后,稍有醉意的红杰亲热地搂着我,点上了一根烟塞到我嘴里:
“钦哥,我们两兄弟不打不相识,放篙子的事,你钦哥抬了我红杰一把,我一直记在心里的。今天,我找你,一是给你介绍我的这三个好兄弟好朋友;二是和你商量一件事,一件发财的事!”
我本以为是红杰或者他的朋友遇到了什么难处,想要找我帮忙。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意外地偏头看向了红杰,他得意而神秘地冲我一笑,就连对面的小易和那个女孩脸上也一反开始地嬉笑模样,露出了留意聆听的神色。
红杰朝旁边的蛤蟆一指:
“钦哥,我给你说,我红杰没有别的,就是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你钦哥是一个,蛤蟆是一个,这条发财的路就是蛤蟆哥指点我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蛤蟆怪腔怪调的普通话再次响起,打断了红杰的说话:
“阿杰,我给你说,我介个细情,不细每个人都做得好的,这位阿钦,年纪介么小,嘴上没毛,办细不牢啊!还是算了,喝点酒,我就要回去睡觉咯。”
这句话听得我心头顿时一阵不舒服,终于再也忍不住气,拉下脸,扭过头直直地看向了对面老气横秋的蛤蟆。
我双眼一眨不眨地死死望着蛤蟆,刚开始,席中之人还没察觉,依旧言笑晏晏,蛤蟆也还是那副高不可攀、若无其事的样子与我对视。
渐渐地,耳旁喧哗之声就安静了下来,包厢中,众人纷纷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蛤蟆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僵硬,终于扛不住我目光中的寒意,讪讪然一笑,装着夹菜,低下了头去。
那一刻,蛤蟆的举动令我将他彻底看透了。
对面这个貌似高深、不可一世的男人其实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厉害,他甚至都算不上是一个很有种的流子。
因为,刀疤成、缺牙齿、险儿等真正有种的狠角色,就一定不会在这样的对视下低头。
红杰的手伸过来,似乎想要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