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的迪厅开业之后,因为忙,那段时间我很少去省城看君。
某一天的晚上,君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本来是普通的聊天,最后却变成了君对我苦口婆心的劝阻。
电话里面,她希望我不要再打流,而是去找一份堂堂正正、可以见人的正式工作,或者读复习班,重新考大学。
而那个时候的我,正处于人生中第一份事业刚刚展开的时候,心态之膨胀,意气之飞扬,恨不得一夜看尽长安花才好,是绝对听不得,也听不进旁人任何的言语的。
所以,我们大吵了一架,君在电话里说,对我很失望,她原本以为我只是年少无知、血气方刚才会踏上这条为人所不齿的道路。但是没有想到,而今的我却还是不知悔改。
那通电话之后,我们的关系陷入了低潮,后来我也去过省城几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君看上去也还是很开心。但是轻狂的我却不知道,一切都已经开始改变。
我还记得,我和君的最后一次见面,是我去省城找她,在一个黑色的星期六。
去之前,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我要过去,让她等我一起宵夜。她在电话里面告诉我说,她周末都要参加党员培训班,所以没有时间陪我,要我不要过来。
本来,君这么一说,我也打消了去看她的念头,但是那天吃完晚饭之后,我却鬼使神差地感到特别想念她,恨不得马上就将她搂在怀里。
最终,我还是一个人开着车,来到了省城。
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给她寝室打电话,寝室的同学说她下午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我问她是不是去党员培训班了,同学说,党员培训班只有上午上课。
挂了电话之后,一丝的疑心促使我没有直接拨打君的手机,而是坐在车上,默默等在了她们宿舍对面的街道边。
午夜十一点多,无数个垃圾电视电影里面的老套剧情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很远,我就看到了君熟悉的身影,袅袅婷婷,在路灯的照耀下,如同天使般从街道尽头慢慢走来,眉眼似画,一如当年初见。
只是,今夜,君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一个斯文俊秀、正与她两手相牵的男人。
如果说三哥和我之间的变化,就像是无数只小虫,寄生在我的心里,将我一点一点,慢慢地噬咬;那么,这一刻,眼前的场景就像是一头狂暴的雄狮将我的心整个撕裂,彻底摧毁。
撕心裂肺的痛苦猛然袭来,那一瞬间,我很想下去,去毁掉眼前的这两个人,毁掉我自己,也毁掉这个世界。
但我终归还是如同木偶般呆呆坐在了车里。
因为,见惯了生死的我,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莫大恐惧。这种恐惧已经完全超过我能承受抵抗的范围,让我只能一动不动,呆滞地看着他们走过街的对面,停在了君的宿舍前,亲热地交谈相拥。
更讽刺的是,那一刻,无论我的心中有多少嫉妒、有多少恶毒。我却都不得不承认,那个阳光斯文的男孩站在君的旁边,看上去,两个人居然是那么的登对,那么的美好。
而缩在车中,将脑袋深深埋下,生怕被人发现的我,却又是那样的猥琐和灰暗。
我自惭形秽!
看着那个男孩走远,看着君上楼,看着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我还是依然呆呆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只是觉得很累很累,累得我连哭都哭不出来。
最后,就在那个晚上,我左思右想之后,还是和君见了一面。
我还记得,那天她说,她在英语角练口语的时候,我在喝酒;她在逛街的时候,我在打牌;她在学习、睡觉的时候,我在砍人;她在想我的时候,我却在跑路。
总之,那个夜晚,她始终泪流不停,用无比伤感的语调说了很多很多,给我表达出了一个意思:她和我的世界已经分开了,而且她怕了我带给她的那种不安定和寂寞的感觉。
当君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始终没有回答,我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瘦削的双肩,昏黄的街灯光芒洒在她因为哭泣而在不断耸动的肩头。看着看着,我无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恍惚,一时之间不知身在何方,突然就有了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君的双肩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漂亮,我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样的双肩我是曾经真的搂过,还是从头到尾,都只是自己的一个美梦?
那天,我并没有和君吵架,甚至,我连道歉都没有要求。
只不过,当君说今后我们还是朋友的时候,我告诉她,我们不再是朋友,连熟人都不再是,今夜过后,我们只是两个不会再见的陌生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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