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哥,要得要得。我给你讲句老实话,开始你拉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要不得,尿都滴出来了,还只准拉一半,这哪个搞得舒服呢?去去去去,现在就去,今天我们就去把他弄死了,大不了老子抵命,你来帮屋里送终。”
大民魂飞魄散,撒开腿连叫带喊不容易才追上了小民,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我日你娘的,你慢点,你给老子慢点!你听我的,搞死绝对搞不得。出了人命,我们只怕就真的跑不脱了。就像上次罗佬办八爷一样的,我们至少要把卫立康搞残。搞残了,我看他还当个什么大哥。今后让我们遇见了,到时候就再让他看看哪个屌。搞完了,我们马上就走,去广州搞两年,说不定,我们两兄弟还可以发大财。”
“哥,要是要得。只是我们怎么去广州呢?没有路费啊?你不可能是要我走吧?”
“天远地远,怎么走?没事,我想好了。等下搞之前,我们去新码头姨夫开的店子里拿点钱。拿了钱就去搞他。”
“姨夫这么讨我们的嫌,他怎么会给哦。”
“不给就抢,什么卵亲戚不亲戚,他也不差那几个。怕啥。走!”
“好!”
“记着,等下砍他的时候,专门砍他的腿,砍断为止,不要砍别的地方。”
“晓得了!”
“你记好没?”
“记好了。”
“砍哪里?”
“腿唦,哎呀,走咯,晓得了。”
“慢点慢点,再说一遍,砍哪里……”
回到九镇的时候,两兄弟害怕公安已经满大街在找他们了。
所以为了不引人注意,一个走街的这边,一个走街的那边,躲躲藏藏地径直去了他们姨夫开在新码头的杂货店。
进门的时候,姨夫正坐在柜台里头喝八宝粥。一看见兄弟两个走进来,顿时就像是看见了两坨狗屎一般,眼一闭,将脸别了过去。
早就铁了心的大民也不客气,大咧咧地走到姨夫面前,把柜台一拍:
“姨夫,给我拿一千块钱!我有急事,帮个忙!”
姨夫把手里的八宝粥一放,没好气地连声说:
“没得没得,你有个什么急事啊?”
“你帮个忙好不好!我爸爸会还你的。”
“没得没得,一天到晚没得个卵正经事,天天闲事无当的。有钱也不给你们,不学好的东西。”
小民不像哥哥那样脑袋里多少还有点沟回,他属螃蟹的哪里听得姨夫这话,也不搭腔,干脆自己跑到了柜台里面,动手翻开了钱盒子。
“你搞什么啊?小民儿,你还抢到我这里来了啊?老子告诉你爸爸,一顿就打死你个不认人的畜生!”他姨夫赶紧上前去抢盒子。
大民见状,抢上前去掐着姨夫脖子一把将他推开,并且把插在后背还带着血迹的杀猪刀亮了一半出来:“姨夫,不是我们要抢你。我们两兄弟没有路走了,我们杀了人,要钱跑路。你今天千万莫逼我!”
这下,他姨夫彻底惊呆了。一脸煞白地站在那里,傻傻望着两个侄子,半天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小民把盒子里面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
“姨夫,你去找我爸爸要钱。等今后我们两兄弟发了财回来,我再还你一万块。你放心。”
两个人把钱放好之后,在大民的带领之下,对着姨夫深深一鞠躬,转身飞快冲向了门外,身后远远传来了姨夫带着哭腔的喊叫声:
“你们两个自己好生点啊。大民你记得照顾你老二啊,小民你在外面要听你哥哥的话。记得不管到了哪里,都要给屋里打个电话。你们怎么这么不作活哦(不作活,不学好,找死的意思)……哎!”
多年之后,大民曾经给我说过,他兄弟相依为命流浪天涯的那些日子里,当他们睡在广州火车站,睡在天桥下的时候;当他们被治安仔打,被别的流子们打的时候,他都想起了姨夫当时的声音,并且让他为此痛哭了无数次。
他说,就是这个哭声,才让他坚持了下来,让他活到了现在。
在姨夫那里,大小民当时一共拿了八百四十九块零七毛钱。
拿到钱之后,他们转身又去了理发店,但是卫立康他们已经不在店子里面了。
他们去的时候,店子里只有一个理发师和三个洗头小妹在,那帮人最初并不愿意告诉他们卫立康的去向。
后来,小民被弄烦躁了,拖出刀来不轻不重地撩了其中某个小妹一刀,这才逼出了答案。
于是,两个人坐着一辆慢慢游,马不停蹄地又赶往了九镇医院,也赶往了一条让他们吃尽苦头,风雨飘摇多年,却也让他们风光一时,富贵一时的江湖路。
当大小民杀气腾腾走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医生已经帮卫立康和田波清理包扎完伤口了,两个人正躺在二楼外科一间病房内的两张床上。
田波店里的一个理发师留在那里陪着他们,卫立康则正在和田波商量着要那个理发师先走,到街上去找常鹰几人,一是拿钱过来,二是商量抓人报仇的事。
当时,卫立康背靠着墙,半坐在床上,随身带着的那把杀猪刀正垫坐在他屁股下面的被单里。
在医院大厅,没有太多文化的大民再次显示出了自己聪明的一面。
他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地碰运气乱找,而是领着小民直接去了外科门诊,他们找到了医生,问刚刚有刀伤住进来的两位病人到哪里去了,他们是病人的朋友,专程过来看望病人的。
事后,那位医生对警方说,当时他就觉得有些不对,说话的那个人虽然看上去还和善一点,但望着人的眼神里面也时不时地会冒出几丝冰冷的凶光;至于后面那位黄毛就更吓人了,一望就是匪气十足的样子,满脸横肉,两只眼睛贼溜溜地到处梭巡,好像随时随地都准备着和人拼命。
只不过,他想到被砍伤的那两个家伙同样也是痞里痞气的流子样,就完全相信了他们是同一伙的朋友。再加上,之前也从来没有在医院发生血案的先例。
于是那位医生也就把房间号码告诉了大小民,甚至还颇为负责地专门交代了他们两个,有事没事不要在医院里面吵吵闹闹,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这位白衣天使做梦都不会预料到,正是因为他的多嘴,才让那天所有在场的病人和医生护士,在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被惊吓得失去了好好休息的功能。
在通往二楼住院区病房的楼梯上,大小民两个人停留了大概一两分钟,在这段时间,他们再次修改了一下行动计划。
他们互相都先说好了,只要进了病房,不管里面有多少人,又是些什么人,都举刀就砍,见谁砍谁。假如有人还敢还手,那就往死里砍;如果没人还手,那就只要砍翻就行。终极目标是卫立康,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能放过他,砍断了他两条腿的骨头,马上收手,掉头就走。
商量完一切之后,两人走上了二楼。
在离病房大概还有七八米距离的走廊上,两个人都先后把插在后腰的杀猪刀拿了出来,提在手上,循着墙壁上面的号码牌一间间地找了过去。
就在大小民两人马上要走到卫立康他们那间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那个理发师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卫立康和田波交代他去找常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