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那10%的股份,何况信托受益人还是她的女儿不是她。这回股灾,她找到资金一下子又低价购入公司两成股份,实际控股的比例已经超过我,就要成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了。”
穆嵘这回听懂了,也变了脸色,“那怎么办,就任她为所欲为吗?”
穆峥沉声道:“公司的事我会处理,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咱爸找回来。”
然而老太太的病根本拖不住,趁着短暂的清醒,把穆峥叫了进去。病房里只有老爷子陪着她,原本精神矍铄的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穆峥在病床边坐下,握住老太太的手道:“奶奶,我爸他现在回不来,你再等等。”
她摇摇头,开口咿咿呀呀说话,但因为中风,口齿不清,穆峥听不懂她说的什么,只得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老爷子俯身过去,这时候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明白老伴儿说的话,凭的是相守一生的默契。
“你奶奶问你,姓梁的那丫头是不是邱月琴的女儿?”
穆峥这一刻有一种奇异的冷静,“是,没错。”
老太太已经表达不出情绪,只是继续含混不清地说话,老爷子代她道:“那你奶奶当年留给你妈妈的那串翡翠珠链,你是给她了吗?银行的保险柜开过了,东西是你取走的吧?”
穆峥点头。
老太太没再说话,病房里一时只听到仪器的嘀嘀声和氧气管的呼呼声。
这回似乎不需要她再说什么,老爷子自己叹了口气,对穆峥道:“你爸爸糊涂,当年是咱们对不起人家,你不要也跟他一样糊涂。”
又是长久的沉默,穆峥才道:“我爸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妈。到了这个时候赶不回来,他也对不起您。”
老爷子摇头:“人要走的时候或者走了以后见得到谁、见不到谁、有什么排场,其实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活着的时候有没有尽到心,日子过得好不好。人活一世,谁都免不了有遗憾的,我跟你奶奶这辈子养大你们这些儿孙,看你们过得好,也尽了孝道,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你也不要太钻牛角尖,要知道你们这一辈里,你奶奶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
穆峥从病房里出来,掏出烟来想点,想到是在医院里,又把烟塞了回去。
黎明过后会有日出,太阳跃出地平线就是新的一天,但老太太是半夜走的,永远也看不到新的一天了。
俞乐言哭得很伤心,穆皖南也红了眼眶,把她抱在怀里,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安慰。
梁知璇不是穆家人,但心里也很难受,她知道失去至亲的痛苦,而且虽然不是真正的家人,但穆老太太一直对她很友善。
她找到穆峥,他倚窗站着,不说话,也没有掉眼泪。
大概他妈妈离世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
她走过去,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得说:“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熬了两晚,身体会受不了的。”
他转过来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儿?”
“那我应该去哪儿?”她看着他眼里布满红色血丝,“这趟你带我来北京不就是为了让老太太高兴?她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觉得我应该去哪儿?”
穆峥又看了她一会儿才挪开视线,“你的任务完成了,走吧,别在这儿杵着了。剩下的都不是你能掺和的事儿。”
她知道他指的是老太太的身后事,“这种事我也有经验,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你什么都帮不了。”
“我可以先问问乐言姐……”
“我说不用了,不要你帮忙,你听不懂我说话吗?”他突然暴怒,两手死死扣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的骨头捏碎,“你充什么滥好人,在这儿惺惺作态给谁看?你以为我会感激你?你以为你可怜我我就会感激你?梁知璇,你休想,你这辈子都欠我的,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我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就是你,你继续留在北京也好,回南城也好,总之别在我面前出现,我真的……一眼都不想看见你。”
这样似曾相识的情形,一点都不陌生——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叫她滚,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而事实是快刀未必斩得断乱麻,她跟他时隔一千多个日夜反而有了更深的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