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望向程焱,眸色漆黑如墨,像是能够把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
程焱忍不住有些心软,抿了抿唇,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似乎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复,男人微微挑了眉,轻轻地笑了笑,靠在沙发上,说话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低醇柔和。
“随意弄点清淡的东西就行。”
厨房里。
洗了几颗青菜,打了鸡蛋备用。
在切菜的时候,程焱忍不住有些出神。
其实今天他的情绪,是这几年来,难得的痛苦压抑,像是这些年来所有的小事,受到的所有歧视与冷遇,还有他之前所有若无其事消化咽下的苦楚全部都被今天这件事给牵引出来,在心里发酵成难以抑制的情绪。
可偏偏他是程冉坚强到永远不会被打倒的哥哥。
所以哪怕是他说话都觉得压抑,回了家却要若无其事的笑,装作跟平常一样。
但是突然出现了一个霍沉渊。
两个电话,乃至他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不知道怎么的。
程焱心里乱七八糟堵得一塌糊涂,可之前那股郁结纾解不开的情绪,却是不知不觉的散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本身面对霍沉渊就是一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吧。
他每次单独面对霍沉渊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浑身紧张,心里却有一个地方不自觉的放松,矛盾之极,复杂之极,但可以确定的是。
程焱是不讨厌与霍沉渊相处的。
他坐在轮椅上,望着水龙头里哗啦哗啦往下流的水珠,有些出神。
霍沉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像上一次那样,安静地注视着在里面忙碌的程焱。
浅灰色的毛衣宽宽松松的套在外面,里面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下摆从毛衣里面露出来。
虽然是坐在轮椅上,可做事的时候,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似的,熟练自然。
从霍沉渊进门到现在,他都没有在程焱脸上,看到一丝一毫受王齐川事件影响的低落与颓丧。
似乎那件事情从来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依然温和,坚韧,气质干净。
如果他有一天能够站起来。
或许会比现在,还要明朗耀眼的多。
霍沉渊沉默地注视着程焱的侧脸,眸色幽深,竟是恍惚之中,有些忍不住遗憾。
哪怕是他早在五年前就遇到程焱。
竟是也没能见过他健健康康的模样。
应该是少年意气风发,干净挺拔吧。
“可以吃了。”
程焱将锅里的食物装盘,端起来,打断了霍沉渊的沉思。
回过神来,霍沉渊轻轻一笑,点了点头,自然而然的绕到程焱的后面,握着轮椅的两个把手,推着他往饭桌那边走。
程焱一愣,转过头就准备拒绝。
“总裁,你不用帮我推轮椅,我自己可以——”
“别说话。”
霍沉渊看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言语之中恢复了平日里的不容拒绝,将程焱接下来所有的话,全部都堵在了喉咙里。
坐在轮椅上,程焱的心情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
五年来从来没有人帮他推过轮椅。
最开始是程冉还小,哪怕是他再也站不起来,却也需要为自己的妹妹,撑起一片天来。
他要在程冉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让她帮忙推轮椅?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这些年来,程焱更是学会了任何事情不麻烦别人,再怎么难走的路,他咬一咬牙,跟别人说一声没事也就走过去了。
而现在。
他在公司里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声名狼藉,被所有人当做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被人鄙夷,唾弃,背后指指点点。
偏偏跟他明明从来不在同一个世界里的霍沉渊,竟然从来不曾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嫌弃或是看不起,出现在他的家里,说要吃他做的东西。
甚至还会帮他推轮椅。
程焱喉咙微微动了动,抿了抿唇,像是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霍沉渊将他推到饭桌旁边,接过他手里端着的碗,看着他拉开凳子坐下来准备开吃。
程焱低垂了眼睑,有些走神,看不清楚表情。
半晌。
他抬起头来望向霍沉渊,眸底有微不可察的波澜起伏,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
“别人都嫌我是个残疾。”
“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介意?”
程焱眼神明亮,倒映着房间里暖黄色的灯光,目光沉静,带着一股认真到迂腐的固执。
他想知道为什么。